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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今往后 孑然一身 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1 / 1)

闷热的夏天还是来了,一进车间就感觉更加烦躁不安,可是活还得继续干,每一分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在煎熬,尽管每隔几分钟都要用凉水洗脸洗胳膊,甚至用凉水冲小腿。都是无济于事,只要一圈转下来,背上的衣服就已经紧紧的贴在身上,油腻,汗水交杂在一起让我更加烦躁不安,尽管车间里有遮挡日光的东西,可是密不透风的车间依旧让人头晕目眩,加上嗡嗡不停的机器声音,感觉我随时就会爆炸。

可是再难捱,我也经受住了,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这个月我拿到了二千三,除去所需要的一切日用品,吃,穿,还有上个月预支的工资,再减去这个月的大概估算,只剩下了九百多块钱,这次,我没有先去汇款,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们问道,你们家难道就指望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出来打工养活么。你爸妈多大了,没有劳动能力了?我这次没有再沉默,我轻轻告诉她们,家里有几个人,什么情况,一个四十多的大姐,突然问我,你是你妈亲生的么,居然这么对你,我怎么听你都像是她们家的保姆,苦劳力,怪不得你来这快三个月了,没听你提起过一句关于你们家的事儿。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听她的安排,让我来打工,我就得来,逼我辍学,我就得听,不然呢,我还有啥办法。一时沉默,我隔壁看车的那个突然说,跟她们断了关系,你这也会挣钱了,你自己养活你自己,这没啥难的,你看你小小年纪,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以后还长,你就准备这么被榨下去,我苦笑一下,没再多言。

走到公共电话边,我拿起电话,准备说明情况,还有我的手,虽然痊愈了,但是还是留下疤痕,只要用力,就会疼。刚拨通电话,那边就问是不是我,算着我就该打电话了,我问,你怎么知道,那边接下来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机器,算着你上个月就是今天打的,该发工资了,今天怎么没汇钱啊,是不是你没好好干,一连声的质问,一连声的责备,快三个月了,快三个月了,打电话首先就是关心钱,钱,钱,感觉到我沉默不说话,那边顿时加大了声音,我问你话呢,你又憋着不吭气,脾气见长了啊,这才几个月,翅膀硬了,我心中似是有一团火,直接烧到脑袋上,钱,钱,都是钱,三个月了,你问过我一句么,我过的怎么样,受了多少罪,我左手被刀割,流那么多血,到现在干活还在疼,你问过么?啊。张口就是钱,闭口就是钱,我是你亲生的么?你就那么喜欢钱,当初把给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要点,啊?见到我如此大声开口说话,她好像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骂回来了,我本身就不想接你回来,是你那个奶奶求着我,说你没人要,让我接受你,你以为少了你一个我们这个家就不算家了么,实话告诉你,当初生下你,就是给别人的,我这把你接到家,你该感谢我,我养你这两年,花的钱,你该给我挣回来,要不然,我会让你在家里白吃白住,不光是你,还有你三妹,到了年纪,都得给我打工挣钱,我生了你们不是白养的。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她越说,我心里反而越冷静,等到她说完,我问道,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个挣钱机器,是吧,没有任何的感情是吧,那好啊,我怒极反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机器了,你也不用养着我了,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你不是我妈,我也不会再认你,你就抱着你的宝贝儿子,还有大女儿,慢慢过吧。说完不等她再说,我便挂了电话,我握着我的左手,心里暗暗发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着我,跪着求我。

我到宿舍换身衣服,叫上一个平常跟我走的近的一个姐姐,边走边说,今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啥,我出钱,看着我一反常态的样子,她不禁多看了我两眼,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吃饭的时候,我便告诉她我们今天所有的对话,她看着我,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你也自在了,我原本以为我父母让我出来打工,把钱给了弟弟读书,我就气得不行,看来,你比我还惨,我现在满心的舒畅,觉得自己再不用那么痛苦了,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她笑我,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今天才知道你挺能说,一下子好像又戳到了我的痛处,我苦笑一下,我上学的时候,作文写的还行。就这样,我们说着,笑着,走着。直到天黑回宿舍。

我刚坐下没多久,看门的大叔来叫我,说有人找我,我就奇怪了,我只认识工友,外边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怎么会有人来,难道那个老女人来了,不可能,现在才几个小时,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楼,看见一个男人,慢慢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哪个给接我给我找工作的人,看见我,他忙问道,怎么回事,听说你跟你妈吵架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让我看看你,让我告诉你,今天话说重了,你别介意,要不,我这有手机,你再给她回个,我说,哥,不用了,长途那么贵,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噢,你妈说,今天问你钱花哪儿了,你就生气了,你看你,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花钱大手大脚总是不好,我没听完就笑出了声,看我如此,他很是不解。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丢人,她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来将近三个月了,我一打电话就是要钱,今天她也说了,生了我,就是要我出来为她打工挣钱的,她也说了,如果,不是我快到打工的年纪,她的家门,我是进不去,。我看他一脸的惊讶,噢,对了,你不知道,从小,生了我,就把我以三百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别人,我到家,跟着她不过两年而已,这下,你明白了吧。如果她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换地方了,你也不知道,你也省事了。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走了,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够清楚。不过,无所谓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这一段不知是怎么回事,吃的很多,也觉得好像没吃饱,她们都笑我大胃王,不过一个大姐说了,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委屈自己,该吃什么吃什么,咱们干的也是体力活,别跟不上营养,到时候发育不良。我看你也该发育了,我一听脸就红了,她笑道,别不好意思,我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我经常往家里打电话让她吃好,看着我的脸又没了笑容,她也不再多说了。不过,我的的确确的能吃,早上吃,中午吃,下午不到六点还吃,到了晚上,跟这她们一起出去吃宵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们都说我的脸圆了一圈,不过胖乎乎的蛮可爱的,看着镜子里的我,也觉得好笑。心里不堵得慌了,觉得日子好过了些,时间过的也不算太慢,这天机器需要检修,所有的工人放假一天半,我们就商量一起去步行街逛着玩,顺便看看衣服,我将这个月剩下的几百块钱放在兜里,的确,我也该买衣服了,不知道夏天的衣服天天洗还是因为缩水。感觉穿上短了许多,他们都说我长了一点个子,在试衣间我看着镜子里的我,的确,比之前高了一点,脸上肉也多了,胸部也比之前更加高了一些,看着这些变化,自己没有缘由的苦笑了一下。

就这样,时光慢慢的过着,我的头发慢慢的长着,现在基本可以扎个马尾了。之前我就特别羡慕长头发的女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扎起来了,看着我每天换一种皮筋,隔壁大姐总是笑我嘚瑟。然后叹着气说着年轻真好啊。我算着,这马上到三个月了,压我的五百块钱,这个月应该就能给我了,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我差不多能拿个三千左右,这样想着,觉得也不那么热了。下班后,我们在一起坐着聊天,看门的大叔又上来告诉我,上次找我的那个人又来了,我一边想着,又怎么了,一边下楼。看到他,他没有上次那么急了,说道,你上次跟我也说了,我也告诉你妈了,可是她不信,说把你交给我了,怎么会找不到你,让我负责,你说,我这天天也得上班,你妈这么天天打电话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今天我既然来了,我把手机给你,你自己再给她说一遍,这样以后我也不用管了。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我笑道,这次你算是领教了她是什么人了吧,看我没有拒绝,他拨通电话,我接了过来,我打开免提,就听到她那边急切说话声,连声问我,怎么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家里人都担心啊,上次是因为我跟你爸吵架。说话着急,你这孩子,也是急脾气,我毕竟是你妈,你也别往心里去,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要是我但凡有点办法,我也不能逼你啊,说着,竟然带着哭腔,我估计是又在装,看着我不吭声,她问我,你在听么,好歹跟妈说句话啊,我这时候,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别再找人家了,我上次都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了,上次你自己都说了,我就是你的挣钱机器,养我就是为了钱,如果你真养了我十四年,我也认了,你生下我,把我卖了,现在又让我出来打工挣钱,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你是有多狠心啊,才把亲生女儿都卖了,呵呵,别再给人打电话了,我马上就换工作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人,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你,你,我把电话挂掉,交个他,你放心吧,她以后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这么说。

本来有个好心情,顿时被弄的烦躁。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想起了奶奶,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打了很多电话,她们都说奶奶不在家。是不想接我的电话,还是。。。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会计把压的那五百块钱连同这个月的工资一起给我,笑着问我,这个月多吧,我呵呵笑着,是,一共是三千一,会计说,办个存折,把钱存起来,我问道,怎么办呢,拿着身份证,去银行,我一听就傻眼了,我哪有身份证啊,我还是放起来吧,以后再说。拿到了工资,理所当然的去超市买东西,夏天,日用品用的很快,还有吃的,总是要买点,万一半夜饿了怎么办,现在那么能吃。

还没两天,他又来了,告诉我,急慌慌告诉我,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就来,把你带回去,我心里一震,这是准备把我弄走,又有啥打算了,我问道,什么时间来,他看我如此表情,过几天,可能也就一星期吧,她来了,让我去接她,把她带到你这儿,跟你好好谈谈,不行就把你带回去,你不知道,她跟我说了多长时间,电话都说没电了。我看着他,不像是故意框我。等到他走后,我坐在宿舍,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估计这娘俩在家商量好了,这次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不行,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再让他们操控我。走,对,离开这儿,我找到管理,说明我的来意,管理摇头,不行,你就算家里有急事,你也得等我找到人接,我快哭出来了,苦苦的求着管理,不得已,我就撒谎,说我奶奶病了,说不定回去就见不到了,看到我哭个不停,同班的几个工友看不下去了,说道,管理,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放人走吧,实在不行,你给我们多加钱,她的机器我们平摊看,就这样软磨硬泡,不知道谁说一句,她毕竟未成年,管理也就应了,不过我这一个星期就白干了,我谢了又谢,我匆忙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一边跟她们说明情况一边把我买的东西分给她们,突然有个大姐说,你没身份证,怎么买票,我一下子懵了,这里是温州,不是小县城,没有身份证,买不了,上不了车,我想起那个跟我比较亲近年纪比我大的姑娘,求着她,让她用身份证给我买张票,让我走了再说,只要到了河南境地,没有身份证,我就能上车,她见我如此,便拿出包,跟我一起出了厂子,到了车站,买了一张到河南市区的票,我塞给她一百块钱,让她打车,她却硬生生的给我塞回来,我比你幸运,你还是留着吧,今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再小心。这可是三个月的工友而已,她们竟然比的过血肉亲情,我已经顾不得了,说声保重,匆匆上车,直到车子启动,我那颗跳动的快要吐出来的心脏才稍稍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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