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之内,朱巧巧对着王慎嘘寒问暖,甘心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相看,等到好不容易王慎喝上了一口水,甘心才上前将一个包袱递给了王慎。
“这是一个姓温的老头留给你的东西,他临走前说你要的都在里面了。”
温九回?
王慎急忙将包袱拆开,发现里面有两个瓷瓶外加两本册子和一封书信。王慎先翻开了这两本册子,发现其中一本是琴谱,而另一本竟是菜谱。无论是琴谱还是菜谱,他都几乎一窍不通便放在旁边,然后打开了那封书信。
书信很短,字迹也很潦草,想来这温九回走得很急。信中告知王慎这两本册子,乃是他和四妹嵇颜一生心血所凝,温九回擅厨,嵇颜擅琴,两人皆是天下少有的奇人,不过这两样东西或许对外人有用,可对于王慎这种门外汉却基本没什么用处。至于温九回留下的两瓶药,信中交代其中一瓶便是唤醒小白的汤药,而另一瓶则说是让王慎用来恢复元气的补药。
当王慎看到恢复元气四个字的时候,浑身猛地一震,愣愣看着书信好半晌后才沉沉叹了口气。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气海空虚元气荡然无存并非是因为受伤而至,恐怕多半是因为修炼了那让他痴迷不已的大化神功所致。因为温九回似乎早就知道了王慎此刻的境况,信中还略带歉意地劝慰王慎说只要他服下瓶中补药,耐心静修三年五载,修为便能恢复至原来的大周天之境。
大周天之境。
王慎心中苦笑,借着大化神功之助,他明明已经踏入了梦寐以求的真人武魁境界,然而现在却还需要休养三五年才能恢复到修炼大化神功之前的状态。难怪这等惊世骇俗的功法天下间从未听闻,而温九回放在手里自己也没练,想不到练完之后居然还有这等后果。
想到这里,王慎对于温九回的沉重心机感到一阵心寒,此人不但设计让竹剑君汤廉强行破关而出导致修为有损,再以秘法奇功强行提升王慎修为使之挑战汤廉,最后不但汤廉重伤落败报了大仇,王慎自己也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地步。
“那竹剑君哪去了?”
王慎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甘心问道。
甘心还未说话,一旁的朱巧巧便又立刻抢到前面说道:“他啊?跟那姓温的老头走了,连他徒弟也一起走了。嘻嘻,现在你才是巫山竹剑君,你看,这竹庐都给你住了。”
王慎看了眼甘心,甘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王慎心头稍稍松了口气,看温九回信中语气有些萧瑟,感觉他心中对当年之事的执念似乎消减了不少,想来是带着那汤廉和司空顺一起回南岭了,而他给自己留下这食谱和琴谱怕是决定此生都不再踏足江湖了。
见王慎又开始发呆,甘心皱眉道:“我让周威看了你的伤势,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你没事吧……”
王慎苦笑道:“怕是废了。”
甘心娇躯一颤面露惊愕,而朱巧巧却冷哼道:“你别怕,他甘家治不好的病,却难不住本小姐。我已经让谷师父给你看过了,不过是方才一战消耗过度导致气虚力竭,只要用滋补良药配合高手度气治疗,最多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如初。”
朱巧巧的话让王慎略带感激点点头,而甘心则是犹疑好久才问道:“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王慎看了看窗外安静的竹林,略显怅然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回CD府了。司里的调令怕是也快下来了……”
甘心闻言面色一松,但眼中忧虑丝毫未减,而朱巧巧看了看两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上前神秘兮兮地对王慎说道:“我听谷师父说,你应该是春秋府的人?你是春院还是秋院的啊?要不跟我们去静江府吧,那位静江道执阴司总掌灯可是我爹的朋友,而且就算你要结识春院的南厢大提锄,虽然麻烦些,但本小姐也会帮你想办法。”
王慎看着朱巧巧直视的眼神,心中讶异这位镇南侯府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青睐自己,之前两人似乎并无任何交集。而再看甘心,发现对方则是冷着脸看向一旁。
莫不是想将自己招为门客?
不是没可能,毕竟他可是击败了竹剑君,虽说现在自己俨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但说不定这位朱家小姐还真有办法治好自己。
想到这里,王慎看了眼窗外天色,然后靠在床头故作无力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小姐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困,有事明天再说?”
朱巧巧一愣,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发现甘心直接就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那你先好好休息。”
朱巧巧见状,对着甘心背影轻轻一哼,不过她也没再多留,对王慎笑道:“那行,你先休息,我和谷师父就在这竹林外,有事你直接喊一声他就能听到。”
王慎有些惶恐道:“有劳朱小姐费心了。”
“嘻嘻,不费心不费心,那我就先走啦!明天见。”
看着一袭红衣的朱巧巧消失在竹林之中,王慎才轻轻松了口气。
竹林很安静,看来这巫山上下还真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明面上说是这竹剑君之位虚悬四年,待四年后再给自己机会去争取,但既然汤廉走了,这剑池东庐居所,他怕是最有资格居住的人。
等到日渐西沉,足足等了一个都时辰都不见有人再来,王慎这才安心地取出那藏天镜,此时他体内元气几乎不存,好不容易纳得一丝天地灵气度入镜中,催起一片白雾将竹庐给包裹了住。
“老黑,将小白带出来。”
藏天镜遮蔽了此地气机,王慎取出乌玉瓶,瓶中一道黑光卷着白光出现在他面前,小白还是原先模样,口目紧闭一动不动,但气息尚存,就跟熟睡了一般。
王慎没多等,直接将温九回留下的解药打开,瓶塞一开,瓶中就散出一股古怪异味,王慎急忙将其放在小白鼻子前。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等到瓶中异味散尽,沉睡了个把月的小白终于从这奇怪的状态中悠悠醒转过来。
就在小白醒转的一刹那,只见她周身阴气猛然暴涨,双眼一瞪,怒喝道:“死老头,你敢……”
她话没说完就发现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与自己作对的那个人,而是王慎那张熟悉的脸,而此刻王慎被她身上阴气激得整个人都往后摔去,若非老黑见机快将他拖住,恐怕这一下就足够他继续卧床十天半个月了。
“咦?怎么是你……那装神弄鬼的臭老头呢?”
小白惊讶地看着跌跌撞撞站起身的王慎,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