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怎么来了?”商逸阳一副“我很虚”的样子,握着鱼亦可的手更是苍白无力,只是那修长的手指却在这样的无力中透出一股惑人的媚来。
“当然是来看你。母妃再晚来一步,岂不是要和你天人永隔?你这傻孩子,怎么做事就这样的单纯,为了兄弟情义竟然如此舍身取义!?岂不知儿死母亦亡的道理!你要是真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去见你的父皇?又如何能再活下去!你这是要母妃的命来了!”说到此处,鱼亦可竟然真的是心疼肉疼的落下泪来。
“母妃说的是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商逸阳微微抬起身子,小心的替鱼亦可擦干脸上的泪珠,“儿臣刚才不过是因为庄眉蔻的事有些急了,才做事唐突的。怎么会有什么兄弟情义的事情牵扯进来。想来是那些嚼舌头的下人又在你面前胡说了。”说完,商逸阳有意的看了看太后和其他人。
“就是。”太后立时明了的将话接了过来,神情威严并带着一丝恼怒的说道:“听见你儿子说的了吧?就是庄眉蔻的事上闹了别扭,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别在那无风起浪的。”说完,便又暗暗的松口气,示意水映之将她扶到主位上坐下。
鱼亦可深深和商逸阳对视了一眼,显然商逸阳还不希望将太子的事恶化,不由得深深叹口气,便立时转了脸上的颜色,带着一丝愧疚的站起身走到太后的身前,深深拂了下去,歉意的说道:“太后,刚才是媳妇做事不得宜,冲撞了太后,还望太后看在臣妾念儿心切的份上,别和媳妇一样计较。媳妇在这给您赔不是了,您要是再看不过,就让媳妇禁足一个月好了,臣妾也是断断没有话说的。”说完,愧疚的深深低下头去。只是,那双望着地面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哼!”太后似乎怒气未消的瞪了一眼鱼亦可,“遇事如此不庄重哪里还有皇贵妃的样子?皇后,你说怎么办?”
水映之看了一眼鱼亦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恭谨的对太后说道:“妹妹也是忧子心切,情有可原。皇天保佑,秦王没有出事,我看,就算了吧。太后要是觉得儿媳说的轻了,那回头,就让妹妹请咱们大家一起看出戏,乐呵乐呵,就算是将功折罪了。太后,您意下如何?”
“还是皇后宽宏大体。好了,鱼妃,你也起来吧。”
“谢太后。”鱼亦可娇弱的抬起身,然后微微转头对皇后笑着说道:“谢谢皇后的体谅。”
“妹妹说得哪里话,今天的事要是发生在太子身上,怕是我也会失了分寸的。”说完,水映之柔和的朝着鱼亦可笑笑。只是,那笑容里藏着一种深深的胜利感。
鱼亦可的眉峰微微一皱,但却立时笑着转过头,不看其他人,而是走到商逸阳的跟前,让人将他搀扶起来,安坐到椅中。
“母妃,夜已深了,太后和您都已经累了,儿子想带着秦王府的人先告退了。”商逸阳不明白为什么鱼亦可还不趁机下马,将事情了解。但是,多年跟在她的身边,从她此时笑容里带着煞气就感觉到了她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念头一转,就知道一定是皇后最后那一句带着讽刺的话让鱼亦可真的心生怒意了。
“既然是庄眉蔻惹的祸,而且又是太后亲自过问的,那就趁着今天在这慈宁宫里问个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事被赐死?省得让那些没了牙的人在背后嚼舌根的扯上皇子贵胄的话来恶心人!来人,把庄眉蔻给我带进来。”
鱼亦可的话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庄眉蔻因为刚才晕厥过去被人带到后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此时已醒转过来。
因为就在侧室的帷幔后面,所以,刚刚里面发生的一切她还是清楚的,从商逸阳的话里她就知道太子谋害皇子的事还不能说,至少时机还未成熟。商逸阳还在等机会。而今天太后要赐死她的这种做法上来看,太子的根还动不了。现在,只要她还想活着,那么鱼亦可的问话她就得回答的用心点,否则别说她,秦王府也未必能躲过太子的毒手。
大厅上,还没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下面的奴才已经把庄眉蔻带了进来。
后背上被人涂上了疗伤圣药,庄眉蔻觉得一阵清凉,身子也舒服了很多,精神上就多少缓过来了一些。
鱼亦可看着被人拖放到自己眼前的庄眉蔻,就知道她一定是受了酷刑,除了眼睛还是漆黑中带着聪慧,其他地方看起来都糟透了。
“手伸过来!”这是鱼亦可对庄眉蔻说的第一句话。
庄眉蔻特别乖巧的将手伸了过去,鱼亦可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为她把脉。
一会,鱼亦可将手收了回来。
庄眉蔻抬头看了一眼鱼亦可,发现她也正在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看,庄眉蔻立时将手缩回来,并且再次低头跪在地上不说话。而坐在一边的商逸阳却眼神如针一样闪了一下。
“脉象急促,却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那就好!我问你,太后为什么赐你鹤顶红?想好了再说。”鱼亦可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和冰冷,让周围的人听了都极其紧张。
“因为臣妾谋害皇裔,害周妃滑胎。”庄眉蔻沉思了一下,沉声回答。
“就只是这个原因?”
“是!就只是这个原因,没有其他的。”
“那就好!你谋害了吗?”
“臣妾根本不知周妃已经怀孕,怎么会加以谋害?”
鱼亦可抬头挑眉看了一眼周曦梦,“什么证据说是庄妃害得?”
“回母妃,太医从庄眉蔻给我的补药里查出来麝香。”周曦梦立时走到鱼亦可的身前低头回来,一脸悲戚的样子。
鱼亦可却看也没看的又盯着庄眉蔻,继续问道:“这算不算证据确凿?”
“算!但里面疑点甚多。”庄眉蔻抬头看着鱼亦可坦然回答,“一,庄眉蔻就算是心思愚钝,也不会在自己送出去的东西里掺入麝香,岂不是将脑袋送到刀口下;二,周妃怀孕的事连王爷都不知道,我这个身在皇宫的人岂会知道;三,出事后,是由周太医——也就是周妃的哥哥亲自检查的药物,圣元刑名规定,亲属间要规避,以免涉案嫌疑。周妃这点犯了大忌。所以,臣妾对毒害皇裔的事不认。”
鱼亦可看着庄眉蔻缓缓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水映之说道:“皇后觉得她说得可有些道理?”
水映之盯着鱼亦可微笑着说:“秦王府的事就是妹妹的家事,妹妹自会明察秋毫。”
鱼亦可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种超然的妩媚说道:“那妹妹就是自行做主也不算是逾越了。庄眉蔻,我再问你,你觉得秦王为什么会替你喝下鹤顶红?”
关键的问题由关键的人问出来,这就是要人命的事。
庄眉蔻微微转头去看商逸阳,却发现这该死的混蛋竟然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微笑挂在脸上眉间,让人看了就郁闷。显然这个棘手的问题又留给她自己解决。
“想来是王爷对臣妾爱之深,情之切,要和臣妾做一对同命鸳鸯,所以,才舍身救臣妾。”说完,庄眉蔻就低下头,这么不靠谱的话她说出来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商逸阳看着庄眉蔻,笑得有点变形。
鱼亦可却很认真的转头看着他,仔细的问道:“是这样吗?”
商逸阳没说话,看着庄眉蔻,手指敲了两下椅背。
“我问你是不是这样?”鱼亦可锲而不舍的问道。
“当然——”
庄眉蔻和其他人立时都抬起头看商逸阳,而商逸阳却看着庄眉蔻,笑容更加深邃。
“——不是!”
商逸阳大喘气的回答让庄眉蔻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庄眉蔻可想不出来要是商逸阳回答“是”之后,她要怎么反应。
“母妃,我替她喝下鹤顶红当然不只是我们夫妻情分的事。您知道,庄眉蔻在进府之前在刑部任职,很是受皇上的赏识。我对她的感情不只有情爱,还有敬佩和赞赏。如果,今日太后为了秦王府这点小事而失了朝廷的栋梁,那岂不是逸阳的错,这以后不但儿会对她日思夜念不能安枕,更是无颜面对皇上和朝廷,太后这以后也必定不安,这让儿如何自处。情急之下,儿也唯有一死才能报答太后和父母的养育之恩。”
庄眉蔻听的下巴子快要掉地上了,她以为刚才她说的已经很不要脸了,谁知道商逸阳说得就更是无耻没下线了。还日思夜念?还敬佩和赞赏?还无颜面对朝廷?天知道,自从上次她弄死了他的宠妾后,他是怎么天天折腾她的?现在,她终于对他的卑鄙无耻甘拜下风了。
“我儿果真有情有义,将天下大义为己任,不枉费母妃对你的一片期许。”鱼亦可简直被商逸阳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他的手眼里更是充满疼惜。甚至连太后和皇后都对商逸阳另眼看待。
商逸阳一边握着鱼亦可的手欣然的笑着,一边用眼角挑衅的扫了一眼庄眉蔻。
庄眉蔻很郁闷的知道,这是他管她要人情的意思。而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确实不能再说什么了。
“我儿虽然如此深情厚意,但是朝廷法度,祖宗家法更是社稷之重。庄眉蔻确实在残害皇裔上有重大嫌疑,更何况,她竟然能让一个堂堂王爷替她从死,就更是霍乱宫廷,天理不容。此等恶妇,母妃也不能罔顾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私放人情,所以,她还是有罪。”
庄眉蔻一愣,抬头看了看商逸阳,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鱼亦可的身上。
鱼亦可站起身来,目光凝重深沉的看着庄眉蔻说道:“庄眉蔻魅惑宫廷,残害皇裔,行为狂放,实乃罪无可恕。为立宫廷典范,正皇室威严,赐,庄眉蔻三尺白绫。”
鱼亦可说完,转过身对太后躬身行礼说道:“太后,不知臣妾说庄妃的罪名是否成立?”
太后眼神精光闪烁的看着鱼亦可,微笑着点头说道:“皇贵妃果然是出身名门,熟知祖宗家法,行事端庄得宜。就按你说的办吧!逸阳,你母妃所做之事你可明白?不要再小孩子脾气,让我再次伤心了。”
商逸阳虚弱的从椅中站起来,带着一种伤心的说道:“儿臣明白。儿臣定当铭记母妃教诲,以社稷为重。”
说完,商逸阳转过身,目光深沉却带着点诡异的看着庄眉蔻。
“来人,赐庄妃,三尺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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