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翟大爷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溜达狮子崖。
他就是来找谢阿团的。
准确地说,是找谢阿团来帮他做事的。
谢阿团不太明白,他座下那么多弟子,干嘛非来找她当苦力。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很显然,是找她谢阿团去做龊事。
放眼山庄,没有人比她谢阿团更适合做龊事了。
这么一想,她有些后悔在狮子崖的冲动了,万一翟让让她去死怎么办?她要死了,搞到秦崔也没福享受啊。
彼时,她正跟着翟让走在山庄后花园子里,黄昏时分,四处清静,翟大爷走得慢悠悠,似乎知道她内心的挣扎,慢悠悠说,“这就后悔呐?看样子秦师弟魅力还不够嘛。”
想一想她师父天诛地灭的脸,以及呆冷闷骚奸诈凶残生人勿近的矛盾性子,谢阿团又犯贱地觉得好喜欢,于是把心一横,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师叔您尽管吩咐,谢阿团万死不辞!”
翟让转过身来,深沉地看着谢阿团,“你师父真是好福气。”
谢阿团急,“师叔你有话快说,别装深沉,这里没有崇拜你的无知少女。”
翟让:“……”
他想了想说,“十二月十六,是你们师祖的寿辰。”
谢阿团啊的一声,很惊讶,“怎么没听说?”
翟让说,“师祖今年七十有一,去年七十整寿,山庄里热闹过了,今年自然不打算再闹腾。可那孙掌门你还记得吧?”
谢阿团说,“记得记得。和师祖玩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个老头嘛。”
翟让说,“那老头心机太重了,上次借着玩狭路相逢勇者胜,把你师父借出去半个月,记得吧?”
谢阿团来了劲,咬牙道,“记得。他太讨厌了。”
翟让煽风点火,“对,他就是太讨厌了。不怕告诉你,上次借你师父下山,不过是陪那芳允去岐山参加一个剑会。你师父性子冷僻,自然是不喜这些的,可那芳允喜欢你师父啊,瞎子都能看出来是吧。那孙老头一手养大那芳允,待她犹如亲生女儿,又觊觎你师父打架厉害,巴不得把你师父抢回去,入赘到他们凌云派,自然就找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由头,千方百计想撮合他们。”
谢阿团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忽然啊了声说,“你们门派之间也可以入赘?”
翟让说,“我那是打个比方。哎谢阿团,你是猪脑子吧,听了半天听到重点没?”
谢阿团迷茫地看着翟让。
翟让扶额,老子在拉仇恨,你没感觉吗?
没法,他只好把话题扯回去,“过几日,那孙老头要来给师祖贺寿辰,带着芳允和茱萸。”
谢阿团说,“我明白了,师叔。”
她面容狰狞地做个手起刀落的姿势,“你让我喀嚓了那芳允?”
翟让嘴角抽搐,藐视道,“就你那还没入门的绣花拳,抵死也就打过芳允一根手指头。”
谢阿团说,“我不是喀嚓她的人,是喀嚓她的心。”
翟让深沉道,“不,是喀嚓茱萸的心。”
他拍着额头,痛不欲生说,“老子已经被她烦得想投胎了。”
谢阿团盯他一会儿,不客气地说,“师叔,不是我说你,明明不喜欢,偏去惹身臊。你太贱了。”
翟让:“……”
谢阿团看着她师叔那张桃花脸晴转暴雨,倏然醒悟,自己说话太快太真实了,赶紧又赔笑,“师叔且息怒,只要您发话,我保证去喀嚓茱萸的心。”
翟让缓了容色,面色沉痛道,“岂是我去惹身臊,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师叔风华绝代,招蜂引蝶也是在所难免啊。”
谢阿团无语,翟让,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些?
她咳咳,直截了当问,“师叔,那我该怎样做?”
翟让深沉地说,“听我指挥,见机行事。”
谢阿团点点头,很仗义地说,“好。”
她想了想又说,“那我师父……”
翟让说,“你放心。把你师父送到你家去而已,又不是送到你床上去,容易容易。”
谢阿团说,“师叔你太不矜持了。”
翟让说,“你师父就矜持,你好啃吗?”
他说着,荡笑离去。
就这样,谢阿团和她师叔达成了一笔暗龊龊的交易,她帮他喀嚓茱萸的春心,他帮她搞定难搞的师父。
此后一连数日,谢阿团都用心练习秦崔教她的那套拳。每当累成狗时,她就想想芳允小妖精和秦崔并肩舞剑的情景,顿时力量无穷尽。
谢阿团一连数日没作死,习武还尤其用心,令秦崔倍感欣慰,很仁慈地又开始教她步法。
可学步法,谢阿团又不争气地软了。
学步法要上梅花桩,那次跌伤脚踝的惨痛还历历在目,让谢阿团很怵那些比她人还高的木桩子。
因此,当她师父英姿挺拔地立在一根梅花桩上,居高临下地说上来时,谢阿团腿打抖抖,仰头去和她师父商量,“师父,我在地上练成不成?”
秦崔低头看她,二话不说,右手里握着的牛皮长鞭一抖,唰唰抽向谢阿团。
她师父发作得突然,谢阿团根本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惨叫着去捂脸,“师父别打脸!”
不想,鞭子并未落在她脸上,却是力道十足地在她腰间一缠,嗖的一声,将她提上了梅花桩。
……好吧,她师父这种高手,就是这么霸气乱漏。
师徒二人立在梅花桩上,秦崔大爷仙姿俊逸,谢阿团姑娘瑟瑟发抖,秦崔手里的牛皮鞭啪地一声,甩在木头桩子上,打得一片木头渣子飞花乱溅,“谢阿团,站出个人样!”
谢阿团抖抖抖,站直身子,咬着嘴唇,煞白着脸不敢看下面。
秦崔说,“为师在前面走,你跟着走。”
他不耐烦道,“用心点。日头西落前,要是学不会,今晚就别睡觉了。”
说完,转身就开始走。
谢阿团知道这大爷说到做到,从无怜香惜玉之心,赶紧哆哆嗦嗦地跟上。
她师父今天还算有良心,不似那日打拳那么快,走得慢悠悠,在梅花桩上虽似蝴蝶穿花般走着,但好歹是只飞得慢的蝴蝶,谢阿团勉强还跟得上。
走了几圈,朝阳升起,天边红灿灿一片霞光。谢阿团全神贯注,只盯着她师父脚后跟,他走一步,她赶紧跟上,他踩哪根桩子,她必须踩哪根桩子。
不料,成仙的秦崔大爷,不用回头也知她很龊,悠悠荡荡说,“不要光盯脚后跟。记步法。我再走三遍。记不下,你懂的。”
谢阿团抓狂。
……我懂的,我懂你仙人啊!你要虐老子就明说!
阿团姑娘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从盯脚后跟,升级到记梅花桩子。
好在她老爹老娘给了她傲人的记性,但凡她用点心,记东西总是不难的。
又走了两圈,谢阿团就基本记下步法了。
这日又是冬日好天气,红日高升,暖阳融融。
谢阿团发觉,江湖人的武功真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明明就是在木头桩子上走来走去,走得也不算快,可才走小半个时辰,她就全身冒汗,热得脸颊红彤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
她呼哧呼哧说,“师父,好热,可不可以歇歇?”
秦崔头也不回,“你做梦。”
谢阿团:“……”
她不甘心又问,“那可不可以脱衣服?”
秦崔:“……”
谢阿团丝毫不觉得她这话太奔放,只觉得她师父沉默,定是默许。
于是一边走,一边去解外面的小蓝绸袄背子。袄背子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上好的羊羔绒塞得实在,这时热得她想死。
可惜,阿团姑娘忘了她的步法还不纯熟,注意力全用去解袄扣了,手脚顿时不协调,刚脱到一半,就左脚绊右脚,啊地惨叫一声,往前扑去。
秦崔反应极快,听闻惨叫猛回身,来不及多想,右臂运力,手里鞭子一甩,唰的卷住正扑下梅花桩子面临断胳膊折腿外加毁容的谢阿团。
牛皮长鞭缠在谢阿团腰间,将那颗圆滚滚的米团子嗖的一声,卷了回来,嗖地直扑向他。
秦崔郁闷,力道好像用过头了。
电光火石间,他只好后退一根桩子,张开手臂,接住了扑过来的米团子。
谢阿团全程惨叫,身不由己,灵魂都在跌宕。明明一瞬间要面朝大地直扑下去,忽然一瞬间又被提起来,再一瞬间,啊啊,她怎么直接飞扑向她师父了?
秦崔稳稳地接住了他衣服半褪花容失色的九徒弟,立在梅花桩子上,宛如泥塑。
谢阿团,你踩在老子脚背上,舒服吗?
阿团姑娘惊魂未定,只觉得霞光亮得耀眼,脸颊蹭过她师父温热的嘴唇,惊慌失措地想,怎么办?这算是她师父亲她,还是算她送上门去被她师父亲?
嗷,好羞涩!
正羞涩,师祖大人疑惑的声音传来,“咦秦崔啊,你这是在教阿团什么高深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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