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笑声太放荡了,荡得谢阿团心里没谱,乱作一团,眼看就有些沉不住气脚打抖。
她又有些恐高,不敢往下看,只好惴惴道,“师祖,我做得不好么?”
师祖大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做得好,做得好。阿团啊,师祖没错看你,你果然是骨骼精奇啊。”
秦崔:“……”
窦锦云:“……”
骨骼精奇的谢阿团受不住赞,眼看着就有些摇摇晃晃,苦着脸问,“师祖,阿团有一事求教。待会儿,弟子如何下来啊?”
师祖不要脸地说,“哎这事儿得问你师父。”
秦崔忍耐,“跳下来。”
谢阿团说,“师父,好高,我不敢跳。”
秦崔平静,“那就死在上面。”
谢阿团:“……”
师祖这时又好心起来,呵责她师父,“秦崔啊,教授弟子怎能如此简单粗暴,会砸了咱们如意门招牌的,何况阿团还是个没有武功根基的小姑娘。”
谢阿团感动,师祖大好人。
可惜,师祖经常话锋一转。
他又仰头去看谢阿团,话锋一转,“不过阿团啊,你师父话糙理不糙,待会儿大胆些,摔不死的,师祖会过来看着你跳的。锦云,把脚踏子移开。”
窦锦云应,“是,师祖。”
……谢阿团阵亡了。
你们师徒俩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的师徒俩已愉快地走开,去观摩其他弟子被摧残。
又站了半柱香功夫,狼狈为奸的师徒俩又准时过来了。
天光已明,谢阿团已蹲得满脸通红汗湿额发。她生得白皙,又自小被钱庄老爹养得细皮嫩肉,这时连着颈窝处看去都红艳艳一片。
秦崔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师祖仰头说,“阿团啊,跳下来吧。”
谢阿团历时一柱香的扎马步,整个人已风化成土地庙里供奉的土地婆婆,哪里还跳得动,撇着哭腔说,“师祖,我脚动不了了。”
秦崔面无表情地不说话。
师祖说,“阿团你要勇敢,先慢慢站直身子,站直后再跳。别怕摔,你师父在下面接着你呢。”
秦崔:“……”
可谢阿团一听,瞬间得永生。两腿抖了抖,勇敢地慢慢站直了,她长舒一口气,低头去看那狼狈为奸的师徒俩。
师祖笑眯眯,师父冷冰冰。
她忸怩道,“师祖,你说真的吗?”
师祖笑眯眯刚想开口,秦崔已果断开口,“谢阿团,跳下来。”
他顿了顿,雷厉风行道,“我数到三,你不跳,今天就别下来了。一……”
谢阿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元神大乱,脚下一抖,没等她师父“二”出口,前后一摇晃,左右一摇晃,惨叫着就倒栽葱下来了。
师祖和师父几乎于同时往后一退,无比默契。
于是可怜的阿团姑娘,就在一片沙土飞扬中,光荣地摔成了一张饼。
嗷嗷,好痛!
谢阿团鼻子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坨了,趴在沙土坑里痛嚎,“师祖你骗人!”
师祖厚脸厚皮地说,“你师父还没答应呢,你着急跳下来干嘛。”
这时,无所事事的六师伯翟让也晃过来了,恰好看见谢阿团灰头土脸趴在地上的狗屎模样,啧啧感慨道,“米团子你看你太沉了,地都被你砸出个洞。所以师叔劝过你少吃点嘛。”
……谢阿团再次阵亡了。你们师徒三个,贱人!
于是这日师祖心血来潮的点兵,点得一大半新弟子都瘫痪了,其中就包括悲催的谢阿团。
梅花桩下埋的是沙土,土质柔软,虽然不至摔死,可谢阿团着地方式不对,还是不幸地扭伤了右脚踝,肿成一个小馒头,痛得她看谁都泪汪汪。
秦崔摆摆手,终于大发慈悲,放她回去养伤。
窦锦云将谢阿团扶回采兰居,给她上了些药酒,嘱咐她自己歇着,又匆匆回讲武台去练功了。
在江湖人看来,这种小打小伤,简直就不能算伤,可谢阿团这种细皮嫩肉的钱庄大小姐,何时吃过这种苦头,独自坐在床上眼泪鼻涕地嚎,气得要死时,抓起秦崔那件紫袍子,就狠狠擦一把鼻涕。
自己嚎了一会儿,干脆倒头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谢阿团姑娘被右脚踝火烧火燎的疼痛,给生生痛醒了。
她坐起来一看,吓尿了,右脚踝已从小馒头肿成大馒头了,皮肤红肿得老亮。
“大师姐,大师姐……”
没想刚一喊,还正逢窦锦云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撩开门帘子走进来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谢阿团指着脚,惊恐地嚎叫,“大师姐你看,我的脚怎么了?”
窦锦云瞄一眼,脸色微沉,“怎么肿得越发厉害了?”
她说着放下食盒,走过来,弯腰刚伸手一碰,谢阿团就不要命地嚎,“痛痛痛!嗷嗷……”
窦锦云眉头紧锁,“搞不好伤着骨头了。你别动,我叫人来。”
说完,转身出去了。
谢阿团孤苦无助地嚎,“哎哎大师姐,山庄子里有大夫的吧?我脚断了,快帮我叫大夫来……”
嚎了一阵,门帘子撩起,谢阿团鼻涕眼泪地抬头一看,傻成渣。
大师姐,我要的是大夫,你把咱们灭绝人性的师父弄来干嘛?老子经不住虐了啊!
秦崔走进来,看了谢阿团的脚一眼,就皱起眉头,满脸是老子就晓得你是个废物的臭表情。
他走过去,坐在床前凳子上,伸手去摸谢阿团的脚,谢阿团嗖的一声,缩回了脚。
秦崔摸个空,脸色乌云压顶。
谢阿团吃吃道,“师……师父,我爹说女孩子的脚,不能让男人乱摸。”
窦锦云又气又急又好笑,正要说话,秦崔一抬手,阻止了她发言,只阴阴沉沉看着谢阿团,“摸了又怎样?”
谢阿团羞羞涩涩道,“摸了……就得娶她。”
秦崔冷冷,“你想得美。”
谢阿团:“……”
秦崔趁她发神,伸手过去,一把抓过她的脚,搁到自己膝上,顿时痛得谢阿团哭天喊地,“嗷嗷嗷,痛痛痛!”
秦崔没理她,低头认真看了看,又按了按,果断吩咐窦锦云,“锦云,去打盆凉水来,再去漪澜院,取木板子和跌打药来。”
窦锦云知道怕是伤及关节筋骨了,赶紧去了。
很快,她打了盆凉水进来,又转身出门,赶紧去了漪澜院。
谢阿团怕痛,拼命想缩回脚去,刚一缩就被秦崔无情地按住,痛得她哇的一声哭。
秦崔没理她,用布帕浸了凉水,敷在她的馒头脚上。凉意袭来,痛感顿时减轻不少,谢阿团坐在床上呜呜呜,头发散乱,脸颊通红,两眼泪汪汪。
敷了片刻,秦崔又揭下布帕,再浸凉水敷上,以消肿止痛。如是三番后,谢阿团的呜呜声就小了,痛感明显降低,她一不哭了,房间里就明显静寂下来。
晌午后的院子一片宁静,窗前的木芙蓉树,被风一吹,簌簌地坠下不少零落的花瓣来,已是秋深,木芙蓉也熬不住了。
就在这种有些美好又有些萧杀的静谧中,谢阿团看着面前低头认真敷脚的秦崔,心情很挣扎,这个男人在虐傻她之后,又给颗糖吃,怎么办,她又不争气地沦陷,难道她脸上真写了两个字:求虐?
正挣扎,秦崔忽然心狠手辣了,手下一重,逮着她足踝一掰,猛一正骨,顿时痛得谢阿团嗷地弹起来,披头散发地抓住他肩头往外推,眼泪狂飙,“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秦崔烦死了,“闭嘴。手拿开。”
谢阿团飚眼泪,抓着他肩头不放,呜呜哀嚎,“师父我好痛,你先……先放开我,别弄了……痛……别弄了,好痛……我好痛……”
院子里,屠因封玉这两个好师兄,连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翟师伯,正走到廊下,就听到这惊世骇俗的一番嚎叫,纷纷傻了。
师父,您正在干嘛?
翟让皮笑肉不笑,“哦哟,你们的师父好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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