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褚桐惊得站起身来,“你说玥玥……是我女儿!”
“是。”宋唯点了点头,看到褚桐面上的震惊和那双眸子里面蔓延出来的痛苦时,她不由将目光别开。
简迟淮适时抓住褚桐的小手,将她拉回身侧,男人朝她轻轻看了眼,目光随后落回到宋唯脸上,“你怎么能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从我生下孩子的第一天起,下了床,我就开始找我的孩子了,一直到线索出现在你们这边,我花费了很多精力。”
简迟淮面无表情,没有像褚桐那样慌张无措,更没有难以接受的痛苦和震惊,他视线始终定在宋唯的身上,“你要我相信你,是吗?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拿着份亲子鉴定书来到我跟前,说我养了一年的女儿是她的。并且,她还能好心的告诉你,我亲生的女儿在哪里,你觉得我会信吗?”
半岛豪门外。
原先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踪影,司机将车开到江边,傅时添打开车窗,今天有风,还很大。风掀起江里面的水,形成的浪花拍打着坚硬的护城河池壁,发出哗哗巨响。
傅时添出神地望向外面,司机朝他看了眼,许久后,他看看时间,“傅先生,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了。”傅时添抬起腕表,这个时候,宋唯肯定已经摊牌了,好戏既然上演了,他今天也该放松一天才是。
而半岛豪门内的宋唯,无疑于置身在水深火热中,她难以形容那样的煎熬。褚桐靠在简迟淮的身边,似乎精气神已经被抽空,只是怔怔盯着一处,不敢接受事实。
而简迟淮的目光呢,犹如最最透亮,还泛着森寒冷光的钢针,宋唯不敢接触,只能极力避闪。
男人见她对于方才的问话,不作回应,他冷笑下,“凭着三言两语,就想来我简家抢孩子,你当我简迟淮是什么?”
“其实,我们现在就去趟医院,重新做个亲子鉴定,不就什么都能清楚了吗?”
“有这么简单吗?”简迟淮接过宋唯的话,“我的女儿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医院抱错了,另一种,就是被人蓄意掉包。前一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我妻子生产的当天,出了点意外,并没有如期住进我安排好的医院里。后来……孩子出生,再到她姐姐领养了个孩子,照你这样说,这就该是一个局,从她怀孕至今就开始编织的缜密且密不透风的局。今天,你的出现,同样是这局里面的一部分,你还不如说了实话,你到底是谁?”
宋唯听完简迟淮这一番话,并没有觉得难以置信,打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起,她就知道,想要糊弄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况且,她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做。
褚桐听到简迟淮的最后一句分析落定,她心里忽然溢出种疼痛的绝望来,她双肩微微垮下去,似乎难以承受上半身所带来的重量。她哑着嗓音,眼圈微微泛出红,“你是说,孩子真的被换了是吗?”
简迟淮并未抱有侥幸,除非是致命的打击,不然不会有人傻到找上门来大闹一通,最后却是一个鉴定书就能轻轻松松打发走的。
宋唯双手绞在一起,她神色坦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傅时添。如果不是她,她就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交出了自己的身体,还生下了孩子。既已准备接受现实,却又被人夺走了亲生女儿,更是被傅时添害人害己,将女人送到了别人手里。
现在,傅时添凭什么以为她会不顾一切帮他,帮他隐瞒?那还不是掐准了她的软肋,因为只要她一开口说出他的名字,简迟淮就不会将女儿还给她。
可是,即便她不说,简迟淮也会查。
即便她不说,看样子,简迟淮都不会这么轻易将女儿交还给她。
而傅时添,这个始作俑者,凭什么可以高枕无忧地躲在幕后,操控着她这个傀儡,替他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呢?
宋唯抬起视线,直视简迟淮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他潭底的幽暗似乎一下就拉困住了她,宋唯无处可逃,她清了下嗓音,“有些事,我不瞒着你们。你们手里的孩子,是我和傅时添的。”
“什么?”男人眉头一拧,“你,和傅时添?”
“对,包括孩子被换,以及今天让我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傅时添的意思。把你们的亲生女儿给褚桐的姐姐,凡是你们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那些缺德事,全是傅时添做的。”
褚桐激动地站起身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时添从未当着宋唯的面透露过意图,所以她知道的并不清楚,“这个,还得你当面去问他了。当然,他之前只是想随便找个孩子给你们,却不想阴差阳错,把自己的女儿换了过来。他深知,如果他直接出面讨要,你们不会这么轻易交还给他,所以就由我这个亲生母亲过来,大不了就是打官司,最好的律师团队,他都帮我找好了。”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和盘托出呢?”简迟淮反问道。
“既然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何必还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呢?傅时添想轻轻松松要回孩子,他把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今天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想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想得美!”
褚桐不由抬起眸光,朝宋唯看了看,宋唯的视线还定在简迟淮脸上,“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我就这样找上门来,你会把女儿还给我吗?”
简迟淮目光中含着凛冽,楼梯口,忽然传来简
,楼梯口,忽然传来简宝宝咿咿呀呀的声音,月嫂在远处说道,“小姐看来是要找爸爸了,在楼上不肯玩,非要下楼。”
简迟淮的心猛地被刺痛下,女儿的声音分明就在耳畔,即便隔得是有些远,但爸爸的呼喊声已经凿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去想后面的事,只是单单想到这一层,想到这个女儿不是亲生的,他就已经痛到呼吸都凝滞了。他面色铁青,颊侧的肌肉绷得很紧,半晌后,肯定说道,“不会。”
宋唯听了,垂下眼帘,“那我把傅时添拉下水,对我来说真没什么坏处。”
月嫂在楼梯口陪着简宝宝,“乖啊,爸爸妈妈还有事呢,我们先去吃粥粥,好吗?”
简宝宝身子倾过去,手指抓了抓,示意月嫂过去,嘴里还喊着爸爸。
月嫂很是为难,沙发上的几人坐定在那,宋唯看了眼,心急如焚,就想起身去抱抱,她手指在腿上掐了两下,“我,我能抱抱她吗?”
褚桐抿着唇瓣不语,眼里满满的防备,简迟淮起身,简宝宝看到爸爸过来了,开心地上蹿下跳。男人面无表情接过手,孩子顺势趴向他的肩膀,简迟淮回到沙发跟前,冲坐着的宋唯道,“走。”
褚桐精神恍惚,依稀看到宋唯站起身来,她怔怔抬头看向简迟淮,“去哪?”
“你在家等我回来。”
她心里豁然明白,简迟淮肯定是抱着孩子要去做亲子鉴定。褚桐惊蛰般猛地起身,她三两步冲上前,一把抱过孩子,“不做,她是瞎说的,这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弄错呢?”
简迟淮看到她面上所呈现出来的惶恐,心里一疼,他上前步,将褚桐轻轻揽到怀里,“你先去吃早饭,今天别去公司了,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我不,”褚桐嗓音哽咽出声,宋唯站在简迟淮的身后,只看到褚桐一只手用力地揪住他后背处的衣料,“我不要睡,我怕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
“不会。”简迟淮将简宝宝抱了过来,“等我回来。”
他转过身,宋唯什么都没说,率先往外走。褚桐眼看着简迟淮抱住孩向前走,宋唯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转头看眼,简迟淮还没出来。褚桐追上去几步,“老公。”
男人停住脚步看向她。“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把女儿带回来的。”
褚桐单手捂住唇瓣,不知道怎样才能令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司机开了车,带着简迟淮和宋唯去到医院,在路上的时候,男人就打电话安排好了。做完鉴定出来,鉴定书一时半会还拿不到,简迟淮抱着简宝宝出去,宋唯大步跟在他身后,“能让我抱抱吗?我就抱一下好吗?”
男人顿住脚步,目光冷冷落向他,“她不是你的女儿。”
宋唯喉间轻滚下,“我想抱抱她一下,从她出生到现在,我连抱都没抱过她。”
简迟淮往后退了步,怀里的女儿不安地拱动,他没有给宋唯这个机会,宋唯见他这就要走,她快步追上去,“我知道,你们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你能答应,让我以后见见她吗?”
怀里的女儿欲要起身,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大掌按住简宝宝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等鉴定书出来,再说吧。”
简迟淮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宋唯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望着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她脚步僵硬,满脑子都是简宝宝那张可爱天真的小脸。有时候,不见还好,一见就有了钻心地思念,怕是再也无法割舍了。
傅时添一准还在等着她的好消息,宋唯走出医院,站到路口去拦车,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并拨出了傅时添的号码。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傅时添的声音迫不及待传来,“喂。”
“我在医院外面。”
傅时添嘴角一挑,“简迟淮带你去的?”
“对。”
男人还坐在车内,他目光落向远处,看着江面上泛起的水雾,迷蒙了自己的视线,“没有露出破绽吧?”
宋唯嘲讽地轻挽嘴角,“你放心,事情很顺利,不会有破绽的。”
“玥玥的事,说了吗?”
“说了。”宋唯听到傅时添的说话声,就觉得恶心,“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这几天,你安心地睡在我给你安排好的地方,等鉴定结果出来,你再去。”
“好的,”宋唯单手插在兜内,“再见。”
她掐断电话,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其实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
傅时添搭起长腿,心情大好,他合起车窗,冲前面的司机道,“走,回家。”
简迟淮回到半岛豪门,褚桐就躺在楼底下的沙发内,听到脚步声,她蹭地坐起身,看到简迟淮抱着简宝宝进来,她拖鞋都来不及穿,趔趄着脚步过去,将女儿接过手。
“是不是验血了?还是用了头发?痛不痛啊?”
简迟淮握了握手掌,“我出去下。”
“你去哪!”褚桐嗓音猛地一惊,上前拽住了简迟淮的手臂,“你是……要去找玥玥吗?”
简迟淮右手更加用力地紧握,“不是。”
“给我点时间,让我缓缓,我接受不了,我还是接受不了。”褚桐攥着他的衣袖用力,“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任何人的哭声,不想看到姐姐活不下去的样子,也不想看到玥玥惊恐的模样,也不想……”褚桐喉间干涩,已经心痛到说不下去,她看了眼怀里的简宝宝,简迟淮上前将她抱住,“今天,我不去找女儿,你别怕。”
褚桐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
地抱紧怀中的简宝宝,简迟淮手掌扣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你先到楼上去,别离开半岛豪门一步,我马上回来。”
褚桐眼看着他快步离开,怀里的女儿也是盯着爸爸离开的方向一直在看,褚桐心酸难耐,忙抱着她上了楼。
傅时添刚回到傅家,下了车,走到院子内还未进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门口的保安拦着,黑色的彪壮形悍马车在外面叫嚣着,就像是一只蛰伏着且饥饿无比的豹子,另一名保安匆匆跑来,“傅先生。”
“外面什么人?”
“他不肯说,只说要见你。”
“拦着。”傅时添说完,转身要走,可一阵剧烈地撞击声忽然传到他耳朵里,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傅时添扭头一看,看到自家的铁门已经变形,原本站在铁门后面的保安也被撞倒在地。还好当时看到那辆车猛地提速,他闪开了下,要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傅时添恼怒异常,在西城,还没有人敢跑到他家里来伤人挑事!
傅时添快步走过去,示意站着的另一名保安将铁门拉开,那几人面面相觑,生怕出事,傅时添走近一看,这才认出来坐在悍马车里的居然是简迟淮。
“把门打开。”傅时添仍旧坚持道。
随着挡路的铁门被拉开,简迟淮也落下了车窗,傅时添朝他看了看,“什么事,让你火大成这样?”
简迟淮双手圈紧方向盘,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冰块,落到人身上,不止觉得阴寒无比,还觉得浑身不适。傅时添见他这样公然闯进来,要么就是跟今天的事有关,他神色淡漠而从容,“想找我打一架是不是?”
简迟淮猛地发动引擎,车子发出轰鸣声,急吼吼地往前冲去,这一下,却是傅时添没料到的。这简迟淮,分明是来要他的命。
傅时添身子一侧,堪堪避开,眼看着悍马车碾压过鹅卵石的道路,不止这样,四个厚重的轮子扫过花园里的幼苗,才开出来的花骨朵被碾成碎末,褐色的泥土中赫然点缀着残忍的红色。傅时添心惊了下,但他来不及想别的,因为悍马车的车尾已经飞快扫了过来,差点就撞到他的身子。
不远处的保安急得大喊出声,却没人能帮的上忙,有人着急报警,还有人拿着棍子,可面对那辆大家伙,谁都不敢靠近一步。
简迟淮双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片院子,仿佛成了他的一片操练场。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傅时添,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撞扁他!
车在院子里头横冲直撞,傅时添堪堪避过,唯一的办法似乎只能进到屋里去,简迟淮踩足油门,傅时添双腿刚跨上石阶,悍马车的轮子就碾压了上去,要不是台阶过高挡住了它的前行,傅时添这会真是小命难保了。
简迟淮没有多做犹豫,他一把推开车门下去,傅时添剑眉紧蹙,眼看着男人上前,有些事,他自然不会不打自招。“简迟淮——”
男人上前,二话不说就是狠狠地一拳砸过来。
傅时添偏着头,嘴角因重击而流出血来,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能任由自己吃亏?
他挥拳上前,简迟淮早有准备,眼看着两人要扭打在一起,简迟淮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傅时添,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女儿,从此以后在我手里受到虐待?”
傅时添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地一下炸开,他收回手,“你说什么?”
“还要装蒜吗?”简迟淮往后退了步,修长的身子倚着那辆悍马车,他胸腔因气愤而不住起伏,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来,“傅时添,你他妈真不是玩意,居然这种阴招都使得出来。”
傅时添抬起手掌,轻拭下自己的嘴角,他就不信只是这一会会的功夫,简迟淮就已经将全部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清楚楚,“简迟淮,你胡说八道什么?”
“对,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女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你也别打她的主意。”
傅时添舌尖在裂开的嘴角处轻舔了下,“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
“宋唯告诉你的?”
要不然的话,简迟淮怎能一下就确定了目标,这么杀上门来?
“连一个婴儿都要利用,傅时添,归根到底,你是为了谁?”
“你这么聪明,还能想不到吗?”
简迟淮手掌撑在车上,“你知道吗?玥玥喊过我爸爸。”
傅时添幽暗的眸子攫住他的视线,简迟淮潭底一凛,带着满满的挑衅,“好歹,她第一声爸爸,喊得就是我。傅时添,你呢?”
“我把她要回来后,她照样是我女儿,我想让她改口,易如反掌。”
“呵,”简迟淮一笑,笑中带着无比的嘲弄,“要回来?跟谁要?”
“简迟淮,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要法庭来判,你也没有任何的胜算!”
简迟淮心里的痛,直到此时此刻,都未能有丝毫的平复,反而是越来越锥心,“那你就试试,我简迟淮不肯放的人,谁敢从我身边来硬抢?就凭你?”
“简迟淮,高傲自大是不是向来就是你的标签?”
“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来犯?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以后也是,我简家不缺她一口饭吃,明白么?”
傅时添胸腔内的怒火逐渐烧起来,“你想都别想!”
简迟淮冷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透过落下的车窗狠狠睨了眼傅时添,“你来抢,我等着,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傅时添,我劝你还是找个女人重新去生一个!我的女儿,我不会放手,两个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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