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歌沉默不语。
对面的长老盯着苏长歌,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最后一次。”
沉默良久,苏长歌终是妥协道。
“好,事成之后,你自去过你的田园生活,堂里也不会叨扰你。这一次行动的佣金,抽取百分之三十给你。”
长老道。
“不必。”苏长歌站了起来,打开了门,整个背影都浸在夕阳的光里,“此间事了,希望长老们能遵守承诺,让我离开,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如火的影子在灯下站了起来。
跳跃的灯火在她脸庞上映上温暖的光。
她没开口,但那关切的眼睛,却已经把所有她想说的话都透漏出来。
你没事吧?
她在问。
苏长歌眸色深了深,忽然想起了那夜色中的木小屋,就着月色归来的他,推开门,便见着这样一幅场景。
灯火如豆,有人在灯下等着他归来。
若是眼前之人,好像,这样也很不错。
想至此,苏长歌不由得微愣。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将她纳入了那归隐的计划之内?
苏长歌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他摇摇头,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回来的第一时间,便到了她的屋子。纵使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坐一会儿,也觉得甚好。
红衣女子张开欲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他走出屋门,融入黑暗中。
第二日清晨,我刚打开房门,便看见长歌在门口站着。
他似是站了许久,墨发上沾了晨露,**一片。
“你——”
犹豫了片刻,他终是开了口。
“你愿意和我一起隐居么?”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明白了。”
等了一会儿,见我不回答,长歌面上波澜不惊,眸子深处却掠过一层失望。
转身欲走,手臂却一下子被抓住。
“你说的是真的?”
“嗯?”
苏长歌侧首,仿佛并不明白为何会发此问。
“你刚刚说的......”我欣喜不已,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虽然从未对长歌说过,但在窦仲死去之后,这的确是我的想法。
“自然。”
苏长歌郑重应承道。
“一言为定。”我伸出手。
默了一会儿,苏长歌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随着话音的落下,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击掌声。
击掌为誓,再不变更。
苏长歌隐匿在那浓黑的夜色里。
灯光下,密谋的身影聚集在一起。
不知名的虫叫声,躁乱的响成一团。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再议。”
英武又疲惫的男人撑着上身,道。
三三两两的人影散去。
苏长歌屏住呼吸趴伏在屋旁的密枝间,动也不动。
瘫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英武的汉子吹灭桌上的灯火就寝。
昏昏沉沉间,忽然感到一道杀气追来,睡梦中的男人睁开眼睛,狼狈的躲了开去。
“你是谁?”
华飞喝问。
来人却不说话,一道剑影追着一道剑影,接踵而至。
华飞本欲去取挂在床头的武器,奈何却被步步紧逼到床角。
被褥扔了一床,枕头被砍成两截。
手无寸铁的华飞终是避无可避。
“程——”
那一句还没喊完的声音哽在脖子里,再也没了发出的机会。
一床狼藉。
来者悄无声息的又潜了出去。
松聚客茶楼。
葵姬遮着面庞,焦急的等待着。
谁曾想,一直没有等到华飞的人影。
她本想告诉他,她的决定。
谁知道,一直连等了两日,也没等到那该到的人。
“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葵姬对着身旁的空气吩咐道。
微风一闪,葵姬的发丝轻动片刻,便顺贴的垂落下来。
下午,君再来,正调试琵琶的葵姬却等来了那晴天霹雳。
铮的一声,弦断了,水葱似的手指割开一道口子,殷殷的血从中流了出来。
“谁做的。”
隔了片刻,方才听到那平静无波的询问。
“暗枭堂接的单子,一剑封喉。”
多余的话已经不用说了,能达到这般实力的人中,除了那排名第一的杀手,别无分家。
葵姬垂眸,面色不变,那因着用力而暴出点点苍白的手却泄露了她此刻心中的想法。
“走吧。”
葵姬抬起头,抱着琵琶,开门走了出去。
这又到了她登台的日子。
这一日晨起,发现长歌竟少见的换了一身天青的衣衫,头上戴了端端正正的方巾。脱却黑衣化身书生的他,少了一分肃杀和疏离,多了几分儒雅和清俊。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弱化了几分,但那寒星似的双眸和轮廓分明的面庞却因着那柔和下来的气质,更加突出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样,弟妹,长歌这一身打扮不错吧?”
柳易摇着折扇,调侃道。
长歌没有答话,却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双颊泛起了薄红。
“用完早饭以后,我带你去市集走走。你看需要什么,都买下来。”
长歌轻声道。
幸福来得迅猛又热烈,使人感到如坠云端。
太好了——
我看着身边目光清正表情严肃的长歌,心里那一直提着的心终是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
采购之后,便是隐匿田园、瓜田豆架,那些纷扰的事情便再和我们无关。远离这一切以后,便和葵姬再无交集,那既定的命运便不会出现。
难道,这一世长夜的命运已经被我改变了么?
我的目光落到了身旁之人垂落的袖口之上。
许是感受到我注意的目光,长歌不解的看了过来。
我赶忙摆正目光。
迎面走来一对因着偷偷牵手而相视一笑的夫妇。
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终是没忍住,偷偷回眸看了一眼那靠在一起微晃的宽大袖口。
这,就是夫妇么?
一想到,不日我和长夜也将过上那样的日子,就感觉双颊烧的厉害。
苏长歌顿住脚步,顺着身边之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眸色幽深起来。
“额,走吧——”
我发觉长歌在看我,当下有些赧然。
谁曾想,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
“嗯。”
苏长歌淡然应道,但那微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一缕热气蹿上我的脸庞。
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最初好像只是想看长歌手心那一个断情劫的红痣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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