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小团子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去给半株大榆树灌无根水。
在刚到凡间的时候,这半株大榆树遮天蔽日气息浮动,但隐隐有枯死之象,因此,我嘱咐小团子每日来它的根部给它施施肥。
虽然时隔了七个月,但在又一年的春光里,那被劈坏的榆树上竟生出了一些幼嫩的新枝。
那清新柔嫩的绿意坠落在新抽出的枝条上,别有一番动人的情致。
生别离久未扣响的门扉,在日光正盛时,哒哒的响了起来。
“我,我的未婚妻不见了,我......”
来人显得很紧张,我了半天,都没讲那关键的信息说清楚。
“出门左拐向东八百米,就是警察局。大黑,送客——”
我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昨日听了小冥王大人缺爱的言论,吓得我一晚上都在担心被突袭,一直睁大眼睛心惊胆战熬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趴在柜台上休息一会儿,就出来一个找错门儿的上帝。
“不.....我.....我......”
那憨厚的声音还没支吾完,就被黑无常给‘请’出门去。
随后,仍由那门被拍的灰尘乱飞,也无人再去开门。
拍门声持续好一阵子以后,才渐渐止歇下来。
困啊——
我迷糊着,再次进入梦乡。
白无常自从在佛冥诞上和夜沈交流了一些凡间的高科技后,对八点档木瓜剧的迷恋少了许多,反倒是对那些技术问题感兴趣了不少。
这无事的午后,他们兄妹两个捣鼓着准备将网站美化一下。
近七个月网站没有订单,主要是风九之前的遮蔽术法在作用。
半黑半白的骷髅头骨,成了生别离网站的官方认证图标。半边骷髅头似乎是面色飞扬像是在笑,半边骷髅头却像是耷拉着脸在哭。
这一哭一笑,看起来既矛盾又统一。
“怎么样?好不好看?”
白无常颇有成就感的问道。
“好。够醒目,够特别,够设计感。”我赞叹。
黑无常敲打着键盘,黑乎乎的骷髅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就在此时,那砰砰砰的拍门声再次响起,力气之大,仿佛生别离整个屋子都随之震颤不休。
黑无常脸上的自得之色凝固了,几乎是瞬间,那凝固的自得之色转化成了从整个骷髅架上散发而出的低气压。
“我出去看看——”
说着,黑无常沉着脸出去了。
那一瞬间,我脑海灵光一现,目光从黑无常不爽的面孔上落到仍旧沉浸在兴奋里的白无常脸上,瞬间,嘴角抽搐了。
那不活脱脱就是这兄妹两儿么?
随着黑无常的出去,那力气生猛的拍门声停止了。
不一会儿,黑无常黑着一张脸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脸色比出门前更黑上几分。
“还不进来!”
黑无常愤怒的将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投向门外。
怎么回事?
我和白无常都随之将迷惑的目光投向门外。
一个高壮的青年弯腰走了进来,他粗犷的脸上满是羞涩的晕红。
“抱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这大个子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一挠,夹在胳肢窝的一个大木板嘭的一下掉在地上,顿时,地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坑,坑的附近,是一道道蜿蜒的裂缝。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们,门......还有地板......”
大个子见状,更是窘迫的无地自容,一张胡须浓密的长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那地上破了洞的木板是生别离的大门。
黑无常的怒火简直要腾腾燃烧起来:“你到底要怎样?弄坏我们的门不算,还将地板也砸坏了......”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着,满面通红的高个子手足无措的搓着手,一副任人欺负的小媳妇儿样儿。
“你能不能爷们儿一点!说话利索点不行么?”
黑无常看着高个子这扭捏羞涩的样子,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眼:人家是披着羊皮的狼,他倒好,整整一披着狼皮的羊,还是一仍人揉搓捏扁的纯天然无公害小绵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个子本就红彤彤的脸闻言更红艳了几分,连连摆手道。
黑无常:“......”
我忽然想起上午那个憨厚的声音,瞬间有了计较。
“你就是上午那位?别紧张,慢慢说。小白,给客人上杯茶。”
“哦。”
白无常应了声,下去了,黑无常仍在一旁对着高个子怒目而视。
“谢谢。”高个子憨厚的道谢道,“门和地板我都会修好的。”
“你现在说话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刚才吞吞吐吐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黑无常没有眼珠子的眼眶冷冷往过一扫,道。
“我......我......”
高个子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小黑。”我阻止了想要继续追问的黑无常,看向那面色又开始‘红艳’的大个子,微笑道:“你是紧张才会这样吧?没关系的,有什么话,慢慢说。”
高大个儿羞涩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接过白无常递过来的水牛饮而尽后方才说明了拍门的缘由。
乌蒙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儿,后来,成了他的未婚妻。
互见家长以后,两家都很满意,再加上青梅竹马的两人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这桩婚事几乎是毫无阻碍水到聚成。
可是,谁知道新婚那天夜里,却出了岔子。
新娘子也不知道为何,竟逃婚了。
作为新郎的乌蒙只能顺着新娘子逃跑的路线一路追寻下来。
就这样,三年前的一场婚事,生生拖到了现在,也没能货真价实。
这一跑一追,就到了穗城。
新娘子小松消失在了生别离门口,气息一直停留在这里不动。
因此,乌蒙便三番四次拍门。
“生别离来人了么?”
我疑惑。
黑白无常俱是摇了摇头。
高个子乌蒙的脸上又露出了为难和纠结之色。
“大黑小白,你们陪他去生别离里外找找吧。”
我道。
乌蒙千恩万谢的跟着黑白无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