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已来,跟着天气一起热起来的,还有一篇文章《爱莲说》,遗憾的是这是一篇残缺不全的佳作,口口相传,在蓉城文人中热度渐高,缺失的那两三句,着实搔着他们的心。
自然,这篇残缺佳作也传入了王景行耳中,也搔着了他的心。
王府。
王景行又默默念起了爱莲说,念至段处,微微皱眉:“武安,可找到爱莲说的出处了?”
“回大人,是明月茶楼传出来的,茶楼贴出告示:要想看全本,得遇有缘人。”
“哼,商家的噱头!……那要怎样才算有缘人?”
“花五两银子与作者见面,如果相谈甚欢,觉得投缘,便奉出完整文章。”
唉,世风日下,文人也和商家搅在一起,真是赚银子的好本事。
“明月茶楼东家是谁?”
“好像姓梁,是个女老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搞这样的噱头。赚的盆满钵满。”梁明森也姓梁?
“有点意思,走去会会,看看本大人能不能和那背后之人谈的投缘。,银子赚的多了,自然要先想着朝廷,该交的税一分可不能少”
明月茶楼。
掌柜的桌前忽然出来一张百两的银票,他震惊的抬头,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二人。
“一百两!我们少爷要看爱莲说的全篇。”
掌柜赶紧收了银子,笑眯眯道:“二位贵客请厢房坐,待我回禀”。
厢房里,绿纱飘飘。花草字画错落有致,竟和那天望江亭峨眉派雅间有些相似,这种环境总是能让他微微放松。殊不知这正是有人按照他的喜好精心布置的。
片刻,门被推开了个缝。夏竹猗探了半个脑袋进去贼溜溜的愁啊愁,终于舍得现身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望见门口的小脑袋,王景行微微震惊,下意识警惕起来立刻在房里四处搜寻,看看是不是藏了埋伏和暗器,(没办法我被她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直到没有发现异常,才沉着脸面对眼前的人。
“竟然…果然是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咦?听这语气好像很不友善,趁他翻脸之前速战速决。
夏竹猗深呼吸,推开房门款款而入,随着轻盈的步伐,纯正的京话如泉水叮咚般响起:
“《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她身着一件粉色的群裳,裙边点缀着层层碧绿的荷叶刺绣。随着朗诵的深入,仿佛池塘里忽然飘出了荷花仙子,一尘不染,灵动温婉,娇艳欲滴。王景行仿佛闻到了夏天的微微燥热和荷叶的阵阵清香。
一曲终毕,王景航沉醉在了一片荷花香中久久没有言语。
看到他如痴如醉的样子,竹猗把得意藏进了眼里。
猛地一个激灵,王景行被那狡猾的眼神拉回了现实,噢,原来是那个狡诈的女子。
见他回神,竹猗赶紧上前问安,双手捧上一卷手写版的爱莲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王景行上下打量着她,虽然衣着光鲜,态度谦卑,京话出乎意料的好听,但是他脑子里只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一百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次。
良久,王景航接过了纸张欣赏了起来,“《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果真是妙,反反复复看了三次才爱不释手放下。
“谁写的?”
“嗯?我弟弟写的,他的字可是夫子都赞不绝口呢!”快马加鞭送到清江书院喊弟弟帮着誊抄的。
……“你弟弟很能干...我是问谁作的爱莲说这篇大作。”
“哦,周敦颐。”
“那周敦…”
“不必再问!他常说原谅他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从此天涯路人,不再相见。赠我一篇《爱莲说》珍藏至今,今日您我相聚有缘,故献给大人赏阅。”
……
“那书中所提之人是谁?”
“哦,你是问陶渊明啊,是周敦颐的驴友,驴友就是浪迹天涯的那些志同道合之人。”
虽然他不是很相信,但想着这几人也确实不是很出名,便不再追问,把纸卷交给了武安。睥睨着下边这个谎话连篇的女子…
“那说点你想说的,三番五次纠缠,所为何事?”
………
“额,纠缠...原来您都知道…”竹猗立刻跪下,十分诚恳,道,“我是真心诚意来向大人您道歉的!”
“哦?道什么歉?”
“小女顽劣,招摇过市,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在望江亭不该口出狂言,惹您生气。”
提起这件事,王景行心中的怒气又慢慢积聚了起来,不仅那天在饭馆听到的,还有在喝茶吃饭在其他地方听到百姓议论类似的话,让他把怨气都算在了面前这人身上。
“哦…”他像仿佛才记起这事一般,“望江亭的事啊,我都快忘了……你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啊?可是……”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是您又健忘又小气?竹椅拿不准他的意思。
王景行追问,“嗯?可是什么?”威胁霸道的眼神。
“可是!我不能因为大人的心胸宽广而继续不知好歹任意妄为。每每想起那日之事,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想起大人对我的包容,就留下了感动和悔恨的泪水。痛定思痛,我做了深深的检讨和自我反省,决定以后定要当一个恪守规矩的好孩子,才不会辜负大人对我的疼爱。”说着,泫然欲泣。
王景航听着,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咳咳咳咳,听的他都不好意思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反正我会说。
“嗯,我是你们的父母官,对你们包容上心对你们好是应该的,你不必介怀。”
听着好温暖人心。可是,怎么哪里没对的感觉,你对我和我爹好过吗?把话说清楚。
“谢谢大人!能有大人照拂,是我们蜀中百姓的福气。那个…”夏竹猗一脸谄媚还没说完就被掐断。
表面对我臣服!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又在想搞事情了,这小狐狸的模样,看着就牙痒痒,真想过去揍她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