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身陷绝境
梁潇带领梁军武将进入郡府,樊梨香在门口迎候，当梁潇走进府堂看到在地上满地打滚，鲜血淋淋的模样，忍不住看了樊梨香一眼，这个女人的狠辣，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原来当一个女人从逆来顺受中醒悟过来后，可以变得如此疯狂，梁潇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桂阳刚刚拿下，于阳传来意外喜报，由于张怿军粮草断绝，下令向韩氏家族征粮，韩氏怒而背反，勾结军官，率领家族子弟杀了张怿全家五十余口，宣布投靠梁主梁潇，这还是第一次有世家主动投靠梁潇。
驻扎攸县的金旋独木难支，同时向寿县张少任请降，现在张少任正率军收编金旋军，接收于阳。
虽然知道韩氏是在迫于时势，又当真以为韩玄为梁军立了大功，在走投无路之下叛变投降，但是于阳毕竟已经拿下，于阳世族被迫接受梁州新政，潜伏危机虽在，随时可能反叛，但梁潇统治下的哪一个郡县不是如此。
夜晚，梁潇在桂阳大宴三军。
“传令下去，今夜高饮，三军明日休整一日，后日开拔公安县。”梁潇心情大好，高声下令，大步走向郡府主位。
“主公，一日是不是有些短？”正逢双喜临门，吴正儒也难得放松一次，谏言道：“我大军奔袭千里，征战魏南上月，军士历经数十战，皆已疲惫，如今大局初定，当犒赏三军才是，今明两夜就让将士们醉一场吧。”
“对，醉一场啊，这数月不沾酒，我沙摩柯这嘴都冒星子了。”
“醉一场吧。”
“醉一场吧，主公。”
众将纷纷高呼。
梁潇缓了一口气，想了想道：“那好吧，就两日。”众将顿时欢呼起来，梁潇却紧锁眉头，魏延和楚氏的动静一直不明，梁潇隐隐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郡府仆役端上酒食进入内堂，一一陈放案几。
“为我军旗开得胜，主公征剿逆贼，扩张领地，干杯。”吴正儒托着白袍举起酒杯，脸上带着和婉的笑容。
“干杯。”众将纷纷举起酒杯。
梁潇高举酒杯，朗声道：“平定魏南，全赖诸位并肩携手，浴血拼杀，本爵在这里谢过诸位，干。”
“干。”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浑身狼狈的士兵仓惶闯入内堂，跪地伏拜，颤声道：“主公，不好了，魏尚豪长子魏启，携王平、王威等魏州勇将，领八万大军跨过公安县，直逼陵武，陵武万急，太守姜桥、都尉秦慈请主公速发援兵。”
全场寂静，酒杯全部僵在空中。
“魏启，黄口小儿，他何以能战败魏延，直下魏南。”梁潇一把将斟满酒的酒杯摔碎在地，站身俯视小兵，满面震怒，所有文臣武将正襟危坐，不敢出声。
小兵颤抖着半跪在地，踟蹰着声音道：“魏启的确是直下魏南，魏州军留了五万人防守魏延将军，八万大军南下，途中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也，也没有遇到魏将军的军队。”
“什么？”一旁的吴正儒也震惊地站了起来，直视小兵道：“怎么可能？自出梁州，我就已经向魏延传令，如果我们在魏南立稳脚跟，让他立刻发兵公安，他难道按兵不动？”
“这……这个，小的实在不知。”感受到堂中冷冽的气氛，士兵已经不敢多说一句话。
梁潇站于案前，看着那小兵半响，头中疼痛突然剧烈传来，眼看就要倒下，一旁的萧芙急忙扶住，无力地坐回席上，梁潇用力揉着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魏南历经数次大战，好不容易平定，可是魏延兵不出公安县，魏州军大军南下，何以能敌？陵武、零陵，守备皆不足千人，于阳一片混乱，魏南民心完全逆反，魏启大军一到，三郡必然望风而降，桂阳一座孤城，能守住吗？
数月征战的成果，即将全部付诸流水。
何况这还不是梁潇最担心的，魏延抗命不遵，陷自己于绝地，他想干什么？魏延麾下可是有八万大军，那几乎是梁州的全部军事力量。
“主公，魏延这厮一定是叛乱了，我们立刻杀回梁州，灭了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厮。”沙摩柯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
“没错，魏延本来就是魏州将领，这次定是看到主公远征魏南，与魏尚豪谋和，趁机谋反，吃里扒外，必须剿灭。”
“是啊，主公下令吧，末将包洛愿为先锋。”
“主公下令吧。”
“下令吧。”
众将皆附和沙摩柯，梁潇沉声没有说话，一边抗拒着头中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分析着现在的处境，吴正儒道：“大家静一静，现在不是讨论魏延叛变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魏启八万大军南下，我们该如何摆脱绝境。”
众将七嘴八舌，无不是与魏启决一死战，严渊突然出列道：“主公，末将认为不应该与魏启正面决战，而应该放弃魏南，尽快从陵武走五溪向梁州撤兵。”
“放弃魏南？”
“放弃魏南？”
众将都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sè，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大胜之后，好不容易取下的魏南，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沙摩柯一拍桌子，脑袋一偏道：“你们走吧，反正我不走。”
“你给我闭嘴。”萧芙半扶着梁潇狠狠横了沙摩柯一眼，眼看着梁潇心情不好，jǐng告之意甚浓，沙摩柯看着萧芙愠怒的脸sè，嘟努两声，不再说话。
“就算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了。”吴正儒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道：“公安县距离陵武最近，魏启过了公安后必然取陵武，陵武一失，回五溪的路便断绝，我相信那姜桥和秦慈根本不会等到魏启来攻，就会主动投降。”
“姜桥能派人来求援，我已经谢谢他了。”
梁潇面无表情地开了一个玩笑，一众文武都陷入沉默之中，魏启大军南下，魏延心迹不明，如今八千远征军已经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一名东面侦探士兵紧急来报，“柴桑口楚翊得知魏启大军南下，已经派大将史子义率领一万兵马向桂阳杀来，扬言……扬言主公无道，滥杀无辜，南疆军助魏州军共诛梁州暴主。”
“暴主？”
梁潇嘴角抽动着笑了一下，自己真的得到这个名声了吗？前有魏州魏启八万魏州步军，后有南疆第一猛将史子义趁机渔利，而自己一支孤军，坐困危城，还真是四面楚歌，暴主死无葬身之地啊。
邺城，梁昀在小桌上写字，荆子明在一旁撑着下巴发呆，梁昀突然拿起竹简凑到荆子明面前道：“子明哥哥，你看这句诗，‘亦既觏止，我心则降。’这个降字什么意思啊？”
“心安的意思。”荆子明随口道，眼神涣散无光。
“那为什么不直接写我心则安呢？”
“小笨猪，自己领会好不好，我今天不想说话。”
“哦。”
梁昀答应一声，又继续写字，过一会又抬起头，撑着笔杆子道：“子明哥哥，我发现自从爹爹出师以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特别是今天，你都发呆两个时辰了，也不去找你师傅，为什么呀，是在担心爹爹吗？”
“是啊。”荆子明有些不耐烦：“我担心你爹爹啊，今天大堂上，文武重臣都吵成一锅粥了，你爹爹的一个边关大将好像背叛了你爹，都吵着是不是该继续为那个大将拨发粮草呢。”
梁昀听完，愣愣地咬着笔头，荆子明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在这时看到文玥正好端着两杯茶进来，站在门口，神情呆滞，显然已经听到荆子明说的话了。
“子明你说什么？边关大将叛变，是魏延吗？那大人岂不是被困在魏南了？”文玥愣了半响，放下茶盘，焦急地问道，她在家就发现哥哥文聘的神情怪怪的，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没想到听到了荆子明的说话，顿时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荆子明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岂止，魏州魏尚豪那边已经大军南下了，而且我相信南疆楚氏也不会坐视魏州大乱，而不趁机取利，大人现在应该是陷入绝境了吧。”
“那怎么办？你主意那么多，快出出主意啊。”文玥很是焦急，可是又知道荆子明是个局外人，没权利要求他为梁潇出谋划策，只能尽量控制着语速。
荆子明淡淡地道：“其实要摆脱困境很简单的，大人只要将军队分成一多一少两部分，如果魏州大军未到，就直入五溪，如果魏州大军到了，就让多的一部分全军覆没，然后大人借道南部株州秘密回梁。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提前通知你哥哥文聘，提前宣布大人已经带领部分军队从小道返回梁州，并去五溪山口迎接。否则梁州民心大乱，将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啊。”荆子明说着叹了口气：“我什么都学了，就是没学会飞，大人孤军在外，中间已经被魏州军封锁，想通报消息也不可能，更何况，我荆子明说过不为他出谋划策的，如果大人连这点困难都对付不了，他也不配与世族作对。”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眼睁睁这样看着吗？”文玥对军政大事毫无所知，这时一点注意也没有，只能依靠荆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