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怎么办?怎么办啊,天呐。”
韩玄痛苦哀嚎,弟弟韩浩上前道:“大哥,火势越来越近,前方又有梁军弓弩重兵,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韩玄一下子站起来,急切地盯着自己这个平日鬼点子多的弟弟。
韩浩缓缓道:“投降。”
“什么?”韩玄怒不可遏,拂袖怒视韩浩:“你说什么?我韩玄乃堂堂魏南名士,豪族领袖,去投靠梁州屠夫?你这不但是逼我韩玄上绝路,还是逼我于阳所有豪族上绝路啊。”
“那大哥现在被烧死在这里就能有作用吗?”韩浩反问道,韩玄哑口无言,韩浩阴笑了一下:“大哥,我说的投降,可不是真投降,于阳还有大公子的两万多兵马,以及张怿的一万多残军,梁潇要下于阳绝不容易,我们这里还有近两万士兵,大哥你想想,梁潇就几千人,能收编得了我们这两万军队吗?何况他们都是来自魏北的主公嫡系,也不会那么快对梁潇俯首帖耳,我们大可观时待变啊。”
韩玄沉吟半响,甚觉有理,浓烟飘来,韩玄连连咳嗽几声,终于打定主意道:“好,就这么办。”
韩玄派了一个大嗓门士兵,隔着沅水远远向梁军高呼乞降。
梁军士兵在对岸听得,沙摩柯大声道:“主公,魏州军已是瓮中之鳖,看那大火都烧到他们屁股后面了,懒得跟他们罗嗦,直接烧光拉倒。”
萧芙见梁潇不说话,冷声对沙摩柯斥道:“就你话多。”沙摩柯立刻闭口。
张少任道:“主公,末将也觉得沙摩柯言之有理,韩玄乃于阳豪族,归降主公,必不出自真心。”
梁潇缓缓出了一口气,转对吴正儒道:“正儒,你觉得呢?”
吴正儒想了一下,微笑道:“主公应该纳降,我们蓄的水本不多,要不是魏州兵争相恐后下水,根本冲不走他们上万人,现在水势将歇,若主公不纳降,魏州兵被逼上绝路必然强渡,那时候陷入绝境的两万人,必定对我们造成伤亡。”
梁潇点点头:“言之有理,回话,纳降。”
大嗓门的工作,自然非厉达莫属,厉达跨前一步,大喊道:“对面的魏州兵听着,我家主公仁义,念在你们上有高堂下有妻小的份上,准许投降,你们将兵器扔到沅水之中,自己游过来吧。”
厉达的话传入魏州兵耳中,俱是兴高采烈,纷纷将长矛刀剑往河水中投,一些跳水跳的快的,被后面的士兵乱矛插死,河水冲不走兵器,形成了一座座矛丘,当真是投矛断流。
水流已经变缓,魏州兵大多都会游泳,衣服都不用脱,就跳入河水之中,只有少部分还待在对岸,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背着父母下河下塘洗澡,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大火活活烧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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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水河岸,韩玄对梁潇俯身下拜。
“末将韩玄参见梁皇兄。”
“韩玄?于阳韩玄?”梁潇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震惊”地道:“你就是韩玄?哎呀。”刘璋大喊一声,双手扶起韩玄,上下打量,嘴里啧啧有声,仿佛见到一个闻名天下的奇才一般。
韩玄一下子愣了,原本以为见到梁州屠夫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没想到会这样,前后落差太大,让韩玄转不过弯来。
旁边张少任、吴正儒等人心里却都想笑,他们虽然不知道梁潇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知道只要梁潇莫名其妙对人好,那那个人就完了,被梁潇卖了都笑呵呵的。
“哎呀。”梁潇赞道:“原来阁下就是韩玄啊,我在梁州老是听张仲景张先生提起你,你可是魏州第一名士啊,没想到你我今日在此相会,吾得韩玄胜得十万雄兵啊。”
“哦,这,这,多谢主公。”韩玄(忠诚度:10)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能耐。
“好,现在本爵就封韩玄为平南中郎将,位同张少任、魏延,若下于阳,太守一职,还请韩将军莫要推辞。”
韩玄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脱氧了,受宠若惊,要不是知道梁潇滥杀世族,韩玄差点就要给梁潇感动的跪下了。
韩玄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保持清醒,压下心里的激动,拜道:“如此,多谢主公。”
“恩,另外韩将军带来的所有兵将,全部归汝弟韩浩统领,今夜我会赏赐美酒佳酿,明日统一发给兵器,本官与韩将军相见恨晚,将军快快随我回营,今夜我要与韩将军畅饮通宵。”
韩玄一喜,军队竟然由弟弟韩浩统领,如此,大事可定矣,心里鄙夷梁潇,梁州屠夫,装着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竟然就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打动我韩玄,白日做梦。
夜半,梁潇与韩玄畅饮,众将纷纷给韩玄敬酒,恭维之语不断,韩玄酩酊大醉,刘璋走出营帐,吴正儒迎面而来。
“事情怎么样了?”梁潇问道。
吴正儒拱手道:“恭喜主公,主公算无遗策,严渊将军已经带着穿魏州服饰的士兵,拿着韩玄印信,以求援名义诱出汉寿守军,拿下了汉寿,魏磐的粮道已经被我们切断了。”
梁潇平静地点了点头:“韩玄那些降兵呢?”
“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呼~~”梁潇轻出一口气:“明日一早我会带着韩玄离开军营前往汉寿,那些降兵,你知道怎么处置。”
“明白。”吴正儒答应一声,又皱眉问道:“我还是不理解,韩玄那样一个出身豪族的庸才,又居心叵测,十足是一小人,主公为何要对他如此礼遇,吴正儒想了一下午,还是没有猜透主公的用意。”
梁潇轻声一笑:“小人,有小人的用途,何况还是一个有名望的小人,韩玄这个小人我可有大用途。”
黎明前的黑夜,降兵营帐,两万魏州兵在帐篷中东倒西歪地呼呼大睡,四千梁军摸黑包围了这片营帐。
每个士兵两个火把,点燃之后,随着一支火箭入空,全部扔进了营帐,接着乱箭启发,火箭扎在帐篷的各个角落,这片营帐是事先安排的,不但密度大,而且帐篷与帐篷之间堆满了可燃物,大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魏州兵俘刚睁开睡眼就已经被大火包围,狼狈不堪地逃出营帐却发现已经无路可走,营帐中充满了绝望的悲号声和大火上身的惨叫,这些魏州兵没有被野马坡的大火烧死,却最终还是逃不了相同的命运。
韩浩昨夜很晚才睡,一直与几名将军计划着怎么对梁潇腹心一击,一片大火彻底烧焦了他的梦想,这时他才知道梁潇带领的川军有多么狠辣,竟然连俘虏也杀,还一次屠杀这么多,恐怕古往今来,也就杀神干过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吧。
韩浩一片绝望,现在他知道了,给韩玄献诈降计还自以为得计,在梁潇率领的梁军面前,是多么幼稚的举动。
一些外围的魏州兵侥幸逃出营帐,张少任冷静地指挥梁军士兵一个个射杀,在箭雨的笼罩下,兵器也没有的魏州兵一个也没逃出来,张少任看着那些魏州兵一个个像火人一般在大火中打滚,也有一些不忍,可是跟着梁潇这么久了,张少任逐渐学会了冷血,如果留下这两万士兵,控制不了,遭遇灭顶之灾的就是梁军了。
野马坡之战传入攸县,三万大军全军覆没,韩玄韩浩兄弟投降,粮道咽喉汉寿失守,魏州军全军震动,魏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痛入骨髓。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当听汉升(黄忠字)之言,或者我弟率军,都断不会有野马大败,怎会用了韩玄这样一个蠢材,本将过失,本将过失啊。”
魏磐率军进攻于阳达两年,虽然没有大胜,却也没有大败,而是一步步蚕食着张怿,直到现今几乎将张怿逼入绝境,而野马一战丧失的兵力,比这两年损失的兵力两倍还多,魏磐如何不悔断肝肠。
黄忠踏前一步道:“公子,如今梁潇封了我军粮道,末将建议,当速派兵讨伐,攻下汉寿,否则后患无穷,末将愿为先锋。”
“不行啊。”魏磐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极度愤怒,魏磐却能保持理智:“如今我军已经只剩下两万余人,若是轻动,张怿必然趁机反扑,到时两面夹击之下,必然全军覆没。”
魏州众将都沉默下来,出战汉寿会被两面夹击,不战汉寿,粮草断绝,也会全军覆没,不过时间早晚而已,饶是足智多谋的陈琴也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进来:“公子,于阳张怿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