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梁昀的努力
侯府中，一个家丁匆匆往梁潇的书房跑，被亲兵头领王绪拦了下来：“什么事？”
“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给文聘文大人送册子来的。”
王绪向里面看了一眼，梁潇一个人坐在草席上，用笔在白纸上画着什么，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一夜了，看着梁潇疲惫的样子，王绪对家丁喝道：“什么事那么急，过些时间再来。”
家丁正要离去，忽然里面传出梁潇的声音：“如果是文大人的人，让她进来。”
“是。”家丁应了一声，出去了，王绪无奈地叹息一声，他跟着梁潇几年了，梁潇以前沉迷声色，自己也叹息过无数次，可是现在梁潇勤于政事，自己还是忍不住叹息。
文玥抱着竹简入内，清晨的微风把头发吹的有些凌乱，薄黄的衣裳浸润了雾气，身形更显窈窕，梁潇低着头一边画东西
一边随口问道：“你是文大人家的下人吗？文大人为什么没来？”
文玥小心放下竹简道：“哥哥他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上才刚睡着，我不忍叫醒他，所以……还请州主大人恕罪。”文玥说完话，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哥哥？”梁潇抬起头看向文玥，不禁诧异：“是你？”然后一拍额头道：“记起来了，我们在街上见过，你说了你是文大人妹子的，只是为什么是你一大早来，没个下人吗？”
“我们还住在租借的宅院里。”文玥听到梁潇记得她，心里没来由一阵暖意。
“呼~~”梁潇长出了一口气，把笔甩到一边道：“看我这个州主当的，回头我就赏你们一座府邸，再把侯府的仆役分一半给你们。”
“不不不，不用。”文玥忙摆手道：“我们哪儿能要州主大人的仆役，我们还有钱，过些日子就去买一套房子，再添置些家丁婢女。”
“我知道你们出身大族，不差钱，可是有钱就不赏了吗？唉，实话告诉你吧，我这偌大的府邸就我和昀儿两个人，哪用得着那么多丫鬟仆妇，我早想遣散了，又怕他们没有去处，送给你们正好解决了我的难题。”
“不是，那个。”文玥为难起来：“如果我哥知道我来送东西，还受了州主大人封赏，一定会骂我的，如果州主大人一定要赏，往后就赏给我哥吧。”
看着文玥掰着手指不知所措的模样，梁潇突然一笑道：“这样也好，你先回去吧，告诉文聘今天不用来侯府了。”
“哦。”文玥落寞地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忽然看到梁潇半靠在墙上闭目沉思，不禁问道：“州主大人是否有什么为难事？”
“是啊。”梁潇闭着眼睛随口道：“我画好了图形，还必须标上名称和尺寸，很为难。”
文玥探头看了一眼梁潇面前白纸，只见那些珍贵的白纸上画的都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看起来还蛮有趣，只是对梁潇的话很疑惑。
“州主大人，不就是写上名称吗？这有什么为难的？难道大人没有尺子量尺寸？”
梁潇哪能告诉文玥自己不会写毛笔字，用毛笔当颜料笔画画还可以，用来写字，还是繁体字，算了吧。
梁潇只能‘不好意思’地小声对文玥道：“本爵写的字，很难看。”
看着梁潇的摸样，文玥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堂堂州主大人还有这种神态，不过却感觉亲切了许多，文玥轻声道：“大人，小女子读过几年书，写的字勉强能见人，可否帮助大人？”
梁潇看了文玥一眼，文玥粉脸微红，梁潇愣了三秒，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好啊，求之不得。”文玥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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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这是椅子，不不不，不是钇子，是椅子，龙椅的椅。”
“龙椅？什么东西？”
“就是皇帝坐那个。”
“……，那叫龙床。”
文玥开始蹲着，后来累了，不知不觉坐了下来，靠在梁潇的身边，梁潇在旁边指导，文玥先在竹简上写了，梁潇点头后，再写到纸上，梁潇不得不承认，文玥的字确实充满美感，让人赏心悦目。
“侧内转角九十度，内角一百二十度。”
“这里这么小，怎么写得下这么多字啊？”
梁潇看了看，那椅子支撑部分的确空间很小，用毛笔，别说繁体字，就是这么多简体字也挤不下，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找来一张绢帛，在上面写上0、1、2……9，十个阿拉伯数字，问文玥道：“认识吗？”
“唔。”文玥头直摇。
“恩，那我就给你讲解一下吧，这个叫做三苗数字，就是远古蚩尤的三苗部落发明的数字……”
梁潇把数字发明灌到华夏人头上后，开始用心给文玥讲解起来，文玥听的津津有味，越听越惊奇，两人完全投入在了工作之中。
“将军，马上就是州主大人议政时间，要不要叫啊？”一个亲兵对王绪道。
“叫个屁。”王绪看了一眼里面虽然肌肤没有接触，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相偎的两个人，说道：“主公好不容易轻松一会，还议事，你要把主公累死吗？”
而就在这时，里面梁潇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对文玥道：“我要去前厅了，小姐请自便。”
“哦。”文玥脸上一直保持的恬淡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有些落寞，突然鼓起勇气抬头道：“大人，那我明天还可以来这里吗？我，我还没完全弄清楚那些数字的规律。”
梁潇呵呵一笑：“当然可以，我图还没画完呢，正好节省一个丫环……哦，抱歉，本爵失言了。”
见梁潇答应，文玥脸上重新恢复神采：“没什么，大人就把我当丫环使唤好了。”
梁潇拿起几份标好的图纸，向王绪挥了一下手，王绪上前道：“主公，你已经忙了一夜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待会回来补个觉就行了，走吧，对了，以后早点叫我，今天差点错过时间。”
“是。”王绪答应一声，心中却再次叹息，主公这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的，一夜之间，从一个懦弱庸主，变成勤政明君，自己都感觉适应不了了。
文玥看着梁潇出府，又意犹未尽地演算了一会梁潇说的加减乘除，眼看梁潇短时间不会回来，正准备离去，梁昀突然从里面跑出来，小家伙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呆呆地道：“爹爹又走了。”
话语间充满失落，连文玥也被感染了，站起来躬身一礼道：“小女子见过公子。”
梁昀转过头看向文玥，睁着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值得关注之处，拿出自己的笔和竹简，开始在上面练字，文玥向门口走了两步，一个念头忽然在心里闪过，转身对梁昀道：“公子，大人不在，我可以陪你写字吗？”
“不要。”梁昀头也不回地道。
文玥一愣，没有生气，依然用温和的声音道：“如果公子能写一手好字，甚至能写一首诗，写一篇文章，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
“真的吗？”文玥话还没说完，梁昀就惊喜地回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黄玥，“我要是能写诗，爹爹真的会高兴吗？”
文玥微微一愣，肯定地道：“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姐姐现在就教我写字吧，不，还有写诗，我要写一部新诗经。”
黄玥：“……”果然胸怀大志。
………………………
梁潇将图纸交给王坚甫，上面的数字都有竹简注释，可即使如此，王坚甫还是一阵皱眉，硬着头皮接了，只希望那个流水线作坊真能比单人作业效率高才好。
梁潇回府的时候，文玥已经不在，只有梁昀还在写字，一看到梁潇，梁昀立刻扑过来，摇着梁潇的手道：“爹爹，爹爹，看昀儿写的诗。”
“诗？”梁潇悚然一惊，乖乖，神童骆宾王“鹅鹅鹅”也是七岁，自己儿子竟然四岁成诗，这还了得，赶忙把竹简拿过来，读道：
“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恩，不错啊，很有意境，很有韵味，昀儿你真是个天才啊，为父本以为你能写出‘雾’字就不错了。”
梁潇咧着嘴笑了，梁昀站在面前磨着衣服下摆，低声道：“爹爹，那是诗经，我写的在下面。”
“恩？”梁潇尴尬地咳嗽一声，往左边看去，念道：“西风好冷，冰雹打墙。日出东方，吓死我了……”
周围一众亲兵差点没憋出内伤。
梁潇看到‘日出东方’四个字，险些没把竹简丢了，旋即很用力地点点头：“恩，我儿不错，这首诗意境深远，景物描写形象动人，‘吓死’二字准确刻画了人物心理，特别是‘日出东方’，霸气侧漏，也有雹子之后的欣欣向荣之感。
十六个字竟然只错了四个，很了不起，不过我儿记住了，下雹子的时候，天一般不冷的，不过瑕不掩瑜，我儿再接再厉，千万不能骄傲知道吗？”
“恩。”梁昀用力点头，听到梁潇的夸奖很高兴，又兴高采烈地去“创作”了。
梁潇重新拿起毛笔，只希望王坚甫能快些造出一批椅子，每天盘在席子上，腿都快麻木了，头痛的时候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
正要继续画图纸，梁潇看了看手上的笔，眉头一皱，在白纸上仔细画下了钢笔的结构，毛笔写字又慢又费墨水，如果改用钢笔，不知节约多少钱，省多少时间。
画了钢笔，梁潇又画了些后世简单实用的东西，体力实在支撑不住，便去休息了，厅中只留下梁昀一个人偏着脑袋苦思冥想，一有“佳句”就高兴地写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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