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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追悔莫及时(1 / 1)

清早婉清进来为我洗漱,见着我静坐在床边,轻步走到旁边放下了水盆。

我望着窗外的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淡地道:“皇上怎么样了?”

婉清的眼里闪过惊喜,又黯然下来,低声道:“皇上还不能下床,在乾心殿静养。”

我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平静地道:“服侍本宫更衣,本宫去乾心殿探望皇上。”

婉清眼里的喜悦更盛了,连忙颔首为我取来宫装,换好衣服后又要为我上妆。我伸手拂过了,随意地挽起发髻,就起身出了摘星殿。

乾心殿是皇帝的歇息之处,位于皇宫主线上,直走平坦的大道,不久就见到了乾心殿的九龙殿角。我步履款款地进了乾心殿,殿外的侍卫恭敬地让开了道,候在门口的公公正要进去通报,我伸手止住了他,径直走进了门里。

殿内金光璀璨,布置格外奢华,重重垂帘遮挡住内室,最里面的明黄龙床上躺着位双眸微闭,面容淡白的男子,身着暗红宫装的女子弯身为他盖好被衾,细心地放下床帘。重重的珠帘垂摇,站在殿门的我恍然间越过岁月,见到了多年后的时光。

周慧瑛从内室走了出来,神色端庄而从容,见到我后微微颔首,而后与我擦肩而过。我站在那里,身边飘走她的暗红宫装,仿佛经过此事,我们二人再也无话可说。

我挑开重重珠帘,走到了龙床之前,明黄的床帘隔绝了我的视线,也隔绝了我和躺在里面的他。抬起手轻轻地触碰到床帘,却是在即将碰到的瞬间顿住了,我在心底苦涩地笑,收回手就欲转身离去。

“阿墨,是你吗……”帘内传来低声的呢喃,却是沉沉的呼吸,似是处在熟睡之中。

我微微顿住身形,走到室内的书桌边坐下,等待着他的醒来。

随意地扫了眼书桌上,放着几本刚刚批阅完的奏折。若是平日,定然有满满地一摞,此时只能挑最重要的批阅了。我心思微微一动,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这几本都是前方战事,有征兵的诏令、粮草的调度,还有一本紧急传书:

“臣奉命镇守菡谷关,兵力减乏,然楚军背倚粮草腹地,如此对峙不为长久之计。恳请调动十里之外的阳城守军,十日后与臣兵分两路突袭楚营。尉迟征,奏上。”

后面批了卫曜的朱红:“准奏。命阳城守军于五月初二会于菡谷关。”

我蹙眉深思,这尉迟征原是圣元帝的御林军统领,年轻时跟随圣元帝南征北战,可谓是久经沙场,云逸之与他打了三年都没得到任何好处。如果尉迟征继续守在菡谷关,形势只会对云逸之越来越不利……

我眼神一闪,提起朱笔蘸了些朱砂。在下笔的刹那,我抬眸看向了明黄的龙床,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心,像是被魔爪揪紧,我咬下红唇,下笔将“五月初二”改为了“五月初三”。前来领奏折的太监正好进来,我起身整理了几本,顺手交给了他。

数日之后,我坐在摘星殿里,心里却是越来越彷徨不安。这时婉清进来站在我旁边,踌躇了许久,才低声道:“娘娘,东暖阁兰婕妤邀请您前去一聚。”

我微愣,素素自我当日从摘星殿醒来后,就再未在人前露面,更是不曾与我联系,今日这般是为何?但既是素素相邀,我不能不去。于是我略作整饰,由婉清领着去了东暖阁。

东暖阁位于西宫一角,位置偏僻,十分幽静。素素今日身着淡黄色的宫装,青发简单地挽起,只插了一根玉兰簪。此刻她已摆好了酒菜,静坐在桌边等着我入宴。没有行礼,没有客套,我就那般坐在桌边,静默地看着她。

素素静静地看了我许久,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碧香和风涯可还好?”

我微愣地看着她,转而避过了看向她的目光,低声道:“他们俩人一起回了问墨轩。”

悲伤从心底漫起,我取过桌上的酒杯,仰头饮了下去。而后我愣住了,这酒,这熟悉的莲子香气,是碧香酒……

“是吗?那样就好。”素素低喃着,嘴角现出一抹笑意,也取过碧香酒饮了下去。

我低头看着碧香酒,里面浮现往事的思念,怀念地道:“素素,还记不记得我及笄那一年里,碧香说要为我提前庆祝,还唤风涯送来初开的红梅。我说‘这么喜庆的时候,哪能不备点好酒’,便唤碧香取来几年前酿的莲子酒。你品完后说是好酒,碧香便迫不及待地尝着,还要风涯为她做剑舞。风涯在雪地里舞起了剑,碧香看得手舞足蹈,喝了两口就醉得脸颊酡红,于是我笑道‘有古酒名为碧香,现下这酒是碧丫头采的莲子,碧丫头酿的酒醅,碧丫头藏的年头,如今又是碧丫头先醉了,就叫它‘碧香酒’!’……”

素素静静地听着,秋眸里闪着水光,微微撇过头,低声道:“记得。”

“那天的雪下得真好看,那天的酒品得真甜香,那天的人是那样温馨美好……”我怀念地闭上了杏眸,泪水湿了眼眶,轻声道:“为什么,我们如今成这样了呢?”

风涯不在了,碧香走了,我和素素虽坐在一起,却是形同陌路。时间,当真是如此残酷,可以让曾经熟悉的我们,永远地天各四方。

素素垂下了眼眸,遮住了泛起的泪花。我闭着眼眸不再说话,只拿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仿佛那甘冽的莲子酒,那记忆中的碧香酒,可以让我抛却现在,回到过去的时光。

“素素在小姐身边七年,知道小姐是重情之人。身边的人和事,身边的点点滴滴,小姐都记在了心里。”素素温柔地说着,抬眸看着我,认真地道:“可是你有没有发觉,你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睁开杏眸,见着她的秋水眸子里闪着光辉,是那样地坚定而决然。

“小姐,素素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素素站起身来,目光坚决地看着我,转身向内室走去。

我起身跟上了素素,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书桌下捧出一个木匣。

那木匣如此朴素,棱角磨尽,内藏数十封泛黄的信件。素素将木匣捧到了我的面前,向我展露着里面珍藏的信件。只看到那些信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倔强地撇过目光,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去看,不想去回忆。

“这是三殿下自安陵巡视之后,与小姐长久的来信。两年零九个月,每月一封,从不曾间断。若是小姐忘了,素素可以来念一段。”素素从那些泛黄的信中抽出了一封,缓缓念道:

“鸿雁飞书寄,何解相思意?阿墨,月初便见来信,可是想念本殿下?这几回吏部编制说得累了,想与你说些新鲜事。近日宰相汪梓有意将门下的司马鸿保举到吏部任职,本殿下甚是不喜此人,正琢磨着给司马鸿玩些花样,阿墨以为如何呢?”

我回过目光,看向素素手中的信。素素再拿出一封,接着念道:

“三殿下,阿墨虽不懂朝廷之事,但想与你说个故事。传说中有个很大的王朝,皇帝兢于政业,治理得百姓安康。他的丞相才华横溢,善于政事,唯贪心有余,独揽国家钱银。皇帝重用丞相二十余年,驾崩之时留一纸诏书,将丞相满门抄斩。当今皇上乃一代明君,必不会遮蔽视听,任由朝中臣子为乱。正所谓谋定而后动,想必三殿下懂得其中真意。”

我的杏眸里迷蒙起泪水,又听得素素悠远的声音道:

“听闻阿墨来信,本殿下上奏折保司马鸿为吏部郎中,还建言不日升为吏部侍郎。头一回做这般与人为善之事,本殿下心头憋屈得紧,正巧收到阿墨的赠礼,心情甚为愉悦。燕青墨砚,阿墨这是芳心暗许么?既得墨砚,置于案头,日日观之……”

“不,不要再念了,求你不要再念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捂住了双耳,只想拒绝着那些在我脑海中回荡着的记忆。

素素抬起秋水眸子,看透我深藏的内心,决然道:“叶酌墨,你的心若是有九分给了云逸之,那么定然还有一分留给了卫曜!”

“不!”我凄然地叫着,温热的泪水流下,转身奔出了内室。在离开东暖阁的一刹那,我回过头来,见着素素的淡黄色身影寂寞地站在垂帘后,发间的玉兰簪泛着孤寂的光泽。

“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不曾后悔吗?”我迷茫地望着素素,低喃道。

素素静静地站在那里,秋水眸子温柔地看着我,淡淡地笑道:“红尘中一痴心人而已,何来‘悔’字一说?”

我回过身来,抹去眼里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出了东暖阁。

茫茫然然地,我在皇宫内走着,婉清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明明从东暖阁出来时是那般决然,可出来后我却迷了方向,我晃荡着究竟想去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再抬起头来时,眼前是庄重的殿宇。原来我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延庆殿,当年我墨舞技惊天下,端妃邀请我入宫相见,还与我语重心长地谈了一番。我竟是直到如今才明白,当年端妃说“曜儿性子乖张,勿要与他一般计较”,不过是望我与卫曜好生相处。

如今端妃成为了尊贵的太后,依旧住在昔日的延庆殿,从此吃斋念佛,不问朝堂后宫。我望着延庆殿内的青烟,不禁想问问端妃,问问她历经数十年的风波,最后静坐在延庆殿内,在菩萨前拨动手中佛珠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婉清似是知我心意,走上前对殿前的姑姑恭敬地道:“辰妃娘娘想求见太后娘娘。”

姑姑很快就进去了,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姑姑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对着我们道:“太后不问俗事,不便与辰妃娘娘相见,但有一句话要带给娘娘。”

姑姑温和的眼神向我看来,语重心长地道:“放下痴念,珍惜拥有。”

放下痴念,珍惜拥有。我默默地念着,提起脚来缓缓地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再抬头时,周围人际稀少,宫墙剥落,杂草丛生。我竟然又从延庆殿走到了冷宫。下意识地向冷宫望去,不远处是一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草甸,旁边依旧是那个小屋,苍老的月姑姑提着水壶,悉心地浇着草甸。

我提步走了过去,轻轻地搀扶着她。月姑姑感觉到有人扶住她的胳膊,空洞的眼神向我看来,有着些微的疑惑。心知她看不见我,我垂下了眼眸,低声道:“安阳郡主。”

月姑姑苍老的脸上浮现惊喜,笑着颔首道:“我知道,是如今的辰妃娘娘。”

我微有诧异地看着她,又垂着眼眸,沉默不言。

“三殿下……”月姑姑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光彩,顿了顿话,笑着补充道:“三殿下在六岁前由我照顾,如今虽为皇上,我仍是喜爱唤为三殿下。”

我不说话,安抚着月姑姑的枯槁的手,表示我明白她的心情。

月姑姑的眼里露出柔和的光,抚摸着我的手,道:“自我几年前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你与三殿下有莫大的缘分。”她无神的目光望向了乾心殿的方向,又温柔地向我看来,拉着我的手柔声道:“三殿下是长情之人,定能好生待你。”

我感受着她手心里喜悦的轻颤,连心也颤抖起来,微微张嘴,却是说不出任何话。

月姑姑放开了我的手,拿起水壶向草地里浇水,欣慰地道:“三殿下当上了皇上,也娶到了心仪之人,静妃娘娘终于能含笑九泉了。奴婢也再无牵挂,只等着哪一日就去陪静妃娘娘。”

我沉默地注视着月姑姑浇着的草地,微微眨着湿润的眼眶,缓缓转过身来离开冷宫。

走在回摘星殿的路上,婉清依旧沉默地跟在我后面。我茫茫然地走了一段,抬头见着日头渐落,仿佛是过了一段时日了。

“婉清,今天什么日子了?”我突然问道。

婉清有些诧异地望着我,低声应道:“五月初四。”

五月初四,我默念着。五月初四!我惊得抬起杏眸,朝乾心殿狂奔而去。那张奏折上的“五月初二”改为了“五月初三”,无论怎么算,时间都已经过了!不要,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温热的泪水湿了我的眼眶,疾跑中的风又吹干了我的眼睛,反复地折磨着我的心!

当我喘着粗气地跑到摘星殿时,殿内传来卫曜的怒吼:“混账!”一份紧急战报从殿内甩了出来,随即传来书桌上的东西胡乱拂地之声。

我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紧急战报,上面潦草地写着:

“急报!阳城守军延误战机,我军遭遇敌军围袭,尉迟征将军自刎殉国,楚军攻入菡谷口……”

尉迟征将军自刎殉国……我的眼前像是针扎般刺痛,尉迟征将军,自刎了……

殿内正在发怒的卫曜向我扫来,凌厉的眼神要将我千刀万剐,突然他痛楚地捂上了心口,那里又渗出了鲜血!我再也顾不得地冲进了进去,扶住卫曜摇摇欲坠的身子,颤抖地唤道:“卫曜……”

卫曜愤怒地甩开我的手,桃花眼血红地瞪着我:“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说罢他漠然地看向殿外,只手捂着心口,脚步踉跄地出了乾心殿。

直到他摇晃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我颤抖地跪了下来,捂住撕碎般疼痛地心,彷徨无措地哭道:“卫曜,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一袭深蓝的官服走过来,是方才也在殿中的杜言温,他如今是朝上的吏部尚书。杜言温缓缓扶起了我,黑曜石般的眼眸沉重地看着我,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杜言温放开我的胳膊,提步走出了乾心殿,只留我一人在空荡荡的殿中无可抑制地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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