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替高固捏了一把汗!区区五十余人,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打开雄关,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萧云鹤也整顿好了兵马,一万飞龙骑在他的亲自率领下,整装待发。宋良臣与石演芬,各自率领五千精锐步卒,在入夜之后潜伏而行,朝朱雀城关靠近。
高固等人,和那些猎户们,各自挑着许多的猎物进城了。
按照那些猎户们的指引,高固这些人特意带着猎物,去进献守备朱雀城关的吐蕃将军。番将得到剽肥地野山羊,顿时喜笑颜开乐不可吱,高兴之下居然还赏了高固几枚铜板。高固也就顺势献殷情,拿这几枚铜板,在城中买来了两壶酒,一同献给守城番将。番将自然是一阵高兴,一面烤野味喝酒,一面还将高固也留在了城头的瓦楼里,请他喝上两杯。
高固一边殷情客套,一面掐算着时间。与他同来的另外一些甲士,都是汉王府里最早最精锐也最聪明的五十个人。这些人也围凑到了城门附近,献肉献酒,博得了吐蕃人的一阵好感。
时辰已到!
眼看着那个番将已经喝得七八分醉了,眼皮子直打架,嘴里也含糊不清。高固猛然一下睁大了眼睛,飞快地一把拔出番将的刀来,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刀插入了他的心窝!
番将瞪大的牛眼,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当场毙命!
高固提刀冲出,趁瓦楼外的两个守卒没的反应过来,手起刀落,砍下了两颗大好头胪!这一番动作,快如闪电。那些守城的吐蕃卒子们,几乎是猝不及防,一时都没的反应过来。与高固同来的那些卒子们,早已做好准备。这时一起发难,大声呼喊的就杀了出来。猎户们自带有弓箭与猎叉,都不用藏武器。突然发难,杀得城门边的守卒措手不及。黑夜之中,还不知道是哪里地天降神兵。朱雀城头和城门边,一阵大混乱。
高固奋勇无匹,一面挥刀砍杀。一边砍翻了城头的灯笼火把,烧燃了旗帜。
埋伏在城门一两里外的宋良臣与石演芬,见到火光,大声发喊,就朝城门冲杀而来。萧云鹤的骑兵离得稍远。隐隐见到火光,这时又听到巨吼声,顿时心头一震,大声喝道:“将士们,杀啊!”
铁槊拍马。青骓马怒嘶一声,奋蹄狂奔。身后一万铁骑,如同开闸的洪水。奔腾呼啸而来,让两旁的山峦都为之震动了!
潜伏进城的五十名甲兵,全都是以一挡十地汉王府高手。这时已经幸不辱命的打开了城门。许多的吐蕃兵卒这时都已经入睡,听到喊杀声惊慌的爬了起来。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城中军屯里混乱成一团。等他们集结起来冲向城门的时候,迎头就遇到了一拔铁骑地凶狠冲杀。萧云鹤率领着骑兵,后发而先至,已经杀进了城中!宋良臣与石演芬率领的步兵。则是如同落地水银,从城门渗透而入以后,迅速的攻杀上了城头,以最快的速度粉碎了城头的防守力量。
高固等人,已是个个楚彦身浴血。不仔细辩认,几乎无法认出来。但他们仍然冲在最前。奋勇杀敌。
萧云鹤手绰马槊,奋勇上前,杀进了混乱地吐蕃军人丛中。手起枪落,一起血雾喷溅,无人可挡!训练了数月头一次上战场的飞龙骑,个个如同出匣猛虎,面对混乱的吐蕃人,几乎是如同砍瓜切菜,势如破竹!
维州城中地汉民百姓,个个惊慌不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惊慌的从房中往外看的时候,却看到大街小巷中,全是飞扬的大齐的旗号。那些高鼻梁的吐蕃人,正发出一阵阵惨叫,横尸街头。
“是大齐的军队杀进城里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这一句,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城中。以那些猎户们为首的青壮们,也奋起反抗,帮助唐军杀起敌来。从城头到街巷子,全都变成了战场。平日里趾高气扬欺压汉民地吐蕃人,这时成了过街老鼠,到哪里都是一阵围剿。
飞龙骑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迅速在城中来了一个大扫荡。由于消息准确,城中哪里有吐蕃军屯,哪里有重兵镇守,全都了然于胸。这一轮扫荡下来,吐蕃人的主力七千余人,彻底被粉碎,再也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宋良臣与石演芬率领的步兵,则是在攻陷朱雀关以后,重点攻打北面的玄武关,以最快地速度将这里血洗了一场。完全接掌了北门防务。
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剑川军如同鸷伏已久地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扑到了一头洋洋得意高枕无忧的羚羊。
天边刚刚露出一抹晨曦的时候,城中战斗宣告结束。四千余具吐蕃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了维州城中。另有二三千名俘获,则被个个绑成了棕子一样,塞进了监牢里。百姓们这时才心惊胆战的走出了家门。却看到城头之上,已经高高的飘扬起他们熟悉的鲜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大字----“唐”!
萧云鹤不敢懈怠,迅速下达一军令:严令,宋良臣镇守北面玄武关。石演芬本部人马负责城中治安,扫荡残余吐蕃势力。高固坐守维州,暂时代理州刺史一职。飞龙骑将士,抓紧时间休息,吃过饱饭睡上一觉。午时初刻,再次出兵!
此时,出城的吐蕃大军近一万人,走出还不足五十里。可是维州的这一场闪电急袭,几乎没有走漏丝毫的风声。这些人,还毫不知情。吐蕃人用妇人的肚皮,攻陷了维州。却没有料到,自己守着的维州城,也正因为他们自己贪吃的肚皮,再度被唐军收复。
萧云鹤站在玄武关城头,朝西面眺望。残留着些许血迹的脸上,神色略有几分凝重。他心中暗自道:墨衣,我答应你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你要嫁给谁,东女国要与谁联姻,这件事情,容不得任何人来决定。
除了我以外!
去东女国,萧云鹤哪个将军也不带。自己既是主帅,也是先锋大将。
维州北面关城城门大开,当先一名金甲红袍的飞将纵马飞出,后面跟随着一队彪骑。一万铁骑,扬起飞天的尘土,朝西面突击而去。
东女国位于西川与吐蕃接壤的边境,是一块比较狭长的地界。东南方向与雅州隔山相邻。南北长约千百余里,东西宽四百余里。从维州这边往西横插过去,刚好是东女国与吐蕃的接壤处。大约只有七八十里地,一马平川地形简单,骑兵奔袭起来朝发夕至是很容易的事情。算一算时间,吐蕃的大军已经走了一天了,这时候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东女国。但他们既然是去迎亲,定然会一路大打排场,并不会走得太急。到了东女国,也会拖延一些时间。
现在赶去,应该正好来得及!
正值初冬,草木开始凋零。啸响的西风中,萧云鹤匍在马背上,猩红的战袍猎猎飞扬。他手中握着一柄铁枪马槊,眼神中满是肃杀与沉寂。他还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女人,而勃然大怒兴兵厮杀。这一次,却是铁了心一般,誓要夺回墨衣。
于公也好,于私也罢----小女王墨衣,都不能失之于他人之手!
万余飞龙骑,骑的全是上等战马。训练有素,吃得苦耐力极佳。途中仅仅休息了片刻,就一鼓作气奔袭到了东女国边境。
茫茫的大山,青水环绕。一笼薄雾中,隐约可以看见山腰的村落。两座大山之间,就是通往东女国的一条大路。
萧云鹤率领的铁骑大军出现在山腰间的时候,东女国的一群百姓惊慌的四下躲闪,都藏到山上去了。他想找个人问问情况,也一时没有着落。所幸这一路来。早就选好了之前到过东女国地向导。萧云鹤不作迟疑,在向导的带领下,朝东女国的核地带----宾就住的村落奔袭而去。
到了东女国的境内,路就不是那么好走了。山路较多,地势不平。马匹爬了一个陡坡,常常是累得直喘粗气。一路上被迫休息了数次。沿途经过几个村落,村民们都惊慌的躲了起来。如避瘟疫。萧云鹤心想,东女国的百姓们应该是认得大齐旗号和军队地。可是现在,他们的女王都要嫁给吐蕃了,在他们看来,大齐就成了东女国的敌对国。现在应该是来兴兵问罪的。
当晚,萧云鹤只得无奈的让大军在山中隐蔽,栖息了一夜。东女国地形狭长,要从入口处进入他们地核心地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今天这样赶了一整天的路。几乎都是急行军。兵马都累得厉害了。
第二天清晨,休整了一夜的飞龙骑又精神抖擞了。转过一个山口,地势又变得平坦开阔起来。看来东女国的国境。地确是如同两个合起的葫芦。
中午时分,大军开抵到一片浅草绿水的地带。这里,村落明显地变得绸密了,而且有了镇甸和市集。虽然没有高大的城墙,但也有了一些路栅和岗哨。上别着铁刀,人数也不在少数,大约有二三百人。
萧云鹤的大队铁骑,长驱直入无所顾忌的冲到了岗哨前。市集上的东女国百姓们一阵惊叫。四下躲闪。岗哨上的士兵们,更是紧张的全都聚集了过来。拉开弓弩严阵以待。
萧云鹤喝住兵马,将铁枪扔给了一旁的近侍,带着会说东女国国语地向导,拍马向前。
咂咂咂一阵弓弩弦响。东女国的武士大声吼道:“站住,不可再向前走!”向导慌忙向萧云鹤翻译。让他停住了马。
萧云鹤骑在马上,凝眉看着眼前这一批东女国武士,大声喝道:“我乃大齐汉王,剑南西川节度使萧云鹤。因重要国事,要求见东女国宾就。速速开道,让我等进入!”
向导喊完话后,东女国的武士们明显的惊呼了一声,发出了一阵骚乱。他们不是瞎子也不是傻瓜,这汹涌而来的一万铁骑,足以十分轻松地突破他们这条所谓的防线。看来,大齐地人这是先礼后兵。
萧云鹤见这群人一阵骚动拿不定主意,有些不耐烦,大声喝道:“本王与你们的小宾就,是莫逆生死之交。如今本王来访,你们居然敢阻拦?小宾就责怪下来,你们吃罪得起么?我不想对你们动武用粗。不然,在本王麾下的一万铁骑面前,你们的防线岗哨,就如同鸡蛋壳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向导翻译喊完这段话,东女国的武士更加惶然了。他们其中一人回喊道:“王爷稍等,我们去请示守关那霸!”
“一炷香的时间,速度要快!”萧云鹤沉眉厉喝,丝毫没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片刻之后,岗哨后面的一处碉楼上,跑出了一队人出来。其中一个人,远远的就用汉话大声喊道:“汉王,是汉王吗?!”
萧云鹤心中一阵惊喜:这不是汤紫笛吗?原来这里的守关女官,居然是汤氏那霸!
那事情就好办了!
汤紫笛还是以前见过的那副样子,就如同一只雁子一般飞快的跑到了萧云鹤面前,一脸的兴奋神色。但一见到他满身戎装和后身的一万铁骑,惊喜的脸蛋儿上,又露出了一丝惶然惊怕之色。兴奋的神采淡去了不少,有些怯怯的走到了萧云鹤马前,用汉语低声说道:“汉王大人,别来无恙?”
“怎么了,紫笛,这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萧云鹤大咧咧的呵呵一笑,说道,“莫非你还以为本王,会遇到什么不测么?闲话少说,你肯定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那么,开关让道吧!”
汤紫笛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她摆摆手让身后的武士退后几步,然后低声说道:“大人。是为了小宾就而来的吗?可是、可是……”
萧云鹤面色一沉:“可是什么?”
汤紫笛咬了咬嘴唇,面露一些惭愧之色,轻声说道:“可是大人,似乎是来得晚了一点。昨天半夜的时候,吐蕃的大军就通过了这处关哨,去宾就的碉楼了。今天,他们应该去了姻缘湖。接受洗礼然后准备启程了。大人,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萧云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事情演变到了什么程度,我都不会放弃。就算我想放弃。你认为我身后的这一万铁甲雄狮会同意么?废话少说,上马来,带路。姻缘湖是吧?那就让东女国,见识一下我汉王麾下地飞龙骑!看一看,是盘踞在那高原上的野狼配当小宾就的甲依。还是本王更应该娶你们的小宾就!”
汤紫笛几乎兴奋得跳了起来:“大人,你终于承认你喜欢小宾就,要娶她了?小宾就知道了。一定会高兴死了----大人,拉我上马!”
萧云鹤伸出一手:“来!”汤紫笛伸出一手兴奋的一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直接坐到了萧云鹤的怀里。
“大人的战马,真是世上真威风地战马!是英雄的坐骑!”汤紫笛兴奋不已,高兴的呼叫。然后,她用东女国国语喊道:“勇士们,大齐的贵客们来了。快快开道迎接----传令下去,东女国的百姓们,要像亲人一样对待大齐地贵客!”
那些勇士们齐声大喝的应命,迅速拉开了栅栏。萧云鹤大喝一声驾,青骓马突然一下人立而起。无比狂傲的长嘶一声,朝前奋蹄狂奔。汤紫笛又惊又喜的大声惊叫。小脸儿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大人,这边,走这边!”
在汤紫笛的指引下,萧云鹤率领着一万铁骑,沿着一条河流奋马奔腾。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前方出现了大片地军屯。吐蕃人扎下的营寨,到了。
“军屯的后面,就是东女国地姻缘湖。”汤紫笛指着前方说道,“小宾就和吐蕃的使者们,正在那里举行祭祀和洗礼。”
萧云鹤怒目一瞪,扬起铁枪:“将士们,向吐蕃的军屯,杀!”
“杀啊!!!!”一万铁骑,如同天兵天将,迅猛无匹的杀向了吐蕃大营。吐蕃的军士们还在彷徨迷惑,冷不防的一彪铁骑就迎面冲杀而来,根本没有提防。
萧云鹤喉间发出声声低沉的怒吼冲在最前。汤紫笛缩在他脸前怀里,紧张的抓紧了马鞍上地铁环,大气都不敢出。
“呀----杀!”一枪刺出,迎面扑击而来的一名骑兵,顿时被萧云鹤这一枪穿胸而过。他抖擞神威,奋力一挑,将那人的尸体砸向一边。受惊的马匹惊声长嘶,撒蹄奔腾开去。跟随在萧云鹤身后的铁骑们,宛如银河落九天,势如奔雷冲杀进来。吐蕃人仓皇上马迎战,哪里来得及。好多人甚至还不及拔刀,就做了枪下亡魂。
一轮骑兵奔射地箭雨铺天盖地袭扫而来,吐蕃军营中惨叫连连,血雪弥天。
汤紫笛就像是疯了一样,掩着脸大声的尖叫。萧云鹤全然不顾,只顾奋起双臂,手中铁枪连连刺出。身边一声声惨叫迭迭传出,前来阻挡地吐蕃士兵们人仰马翻。
半晌后,汤紫笛惊怕的张开了一道指缝,从指缝中朝外偷瞟。她发现,汉王的这一骑,就如同飞箭一样,在吐蕃的军营中无可阻挡,飞速前进。所到之处,血海滔光人仰马翻。惊怕之余,她忍不住又松开了手,大声的叫道:“杀、杀呀!杀!好刺激,好威风啊!”
“嗬----挡我者死!”萧云鹤大喝一声,前方仓皇而来的吐蕃人惊叫一阵,居然四下奔逃。紧跟在萧云鹤身边的一彪铁骑,毫不留情的铁枪刺出,杀人如麻。
“到了、到了!那里就是姻缘湖!”
在军营中杀了个通城透,终于见到了一汪碧水的湖泊。那里,正聚集了近万人,骚乱中发出一阵阵惶恐的惊叫。在那里守备的两千吐蕃甲兵,更是策马迎头冲杀而来。
“东女国的百姓们,一起杀吐蕃的恶人吧!”汤紫笛大声的喊了起来,“大齐的贵客来了!汉王来了,小宾就真正的甲依来啦!!杀呀!!!”
汤紫笛的声音响亮而清脆,传得极远。连连呼喊中,东女国的人仿佛也醒了神,一群袒露半胸赤着脚的东女国勇士们,真的提起刀从吐蕃人的背后冲杀了起来。
萧云鹤心中大喜,楚彦身上下更有了精神。他怒喝一声,迎着扑面而来的吐蕃骑兵,毫不退缩的杀了上去。同时,十分麻利的从马鞍上取出雕弓,连发数箭,吐蕃骑兵应弦而倒。翻倒的骑兵马匹,将后面的吐蕃骑兵一阵磕绊,顿时翻倒一片。萧云鹤身后的骑兵们,如同飞蝗铺天盖地而来。吐蕃人溃不成军,惨叫连连。
矢石如雨,铁蹄震震。山峦在颤抖,湖水在震动。一**浪花,层层递开。
姻缘湖湖心,一座四面合壁中间留了空底的小凉亭里。墨衣正在用湖水洗拭身体。只要洗完这一个澡,她就要远嫁吐蕃,可能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内心的愁苦,又有何人能知,谁能体会。她愁眉深锁,面容清消。
正当这时,湖边居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整个湖泊都要震动了。她芳心震颤,紧紧捏着金丝柔巾,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时候,怎么会有战争了?莫非我的族人,仍然不想我嫁出来,奋起反抗与吐蕃发生了冲突么?应该不会呀……难道,是他?是那个男人……来了?!
也就在这时,萧云鹤单骑飞奔,已然最先杀到了湖边。几个吐蕃的僧侣惊慌的四下躲闪。东女国的一群祭祀,也有些害怕的藏了起来。
汤紫笛从马上跳了下来:“大家别怕!这位就是汉王---小宾就真正的甲依!是他杀败了欺凌我们的吐蕃人,来拯救我们东女国、迎娶小宾就了!”
东女国的百姓们惊呆了,呆愣了半晌以后,一起大声呼喊起来:“好、好哦!”
战斗仍然在继续,巨大的喊杀声震颤了山谷。潺潺的鲜血流入了姻缘湖,泛起一片茵红的血影。
萧云鹤手提长枪跳下马来,面对着面前的近万名东女国国民。人群的前端,几个做吐蕃服饰打扮的人,已经被东女国的武士围在了核心。举着刀,背靠背,紧张而又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们。
萧云鹤大步向前,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吐蕃人,将手中的刀凌空一划:“来吧,士可杀,不可辱!”
居然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萧云鹤打量了他一眼,虽然鼻梁较高头发也是典型的吐蕃人式样,身形也十分的精壮彪悍,但五官还是十分的像汉人。萧云鹤拿枪指着他,说道:“你就是徐舍人?”
那人怒目一瞪:“我便是徐舍人,那是如何!虽然已是败局,我却不会束手待毙!来,与我一战,杀了我吧!”
那群东女国的武士齐声咆哮,就要一拥而大将仅剩的这几个吐蕃人宰了。萧云鹤将枪一挥,怒声喝道:“住手!”
虽然听不懂汉话,但那些东女国的人还是被吓住了,缓步后退。将包围圈放得开了一些。萧云鹤用铁枪指着徐舍人,说道:“我不杀你。回去告诉赤松德赞,东女国,将永蒙大齐眷顾,成为大齐的盟友。他们的小宾就,也将成为大齐汉王的妃子。”
“你----无理、可恨!”徐舍人暴怒不堪,双手紧握钢刀的刀柄,看似就要想冲上来找萧云鹤拼命。东女国的武士们又是齐声一喊,架起刀枪弓箭,将他们团团压制住了。
萧云鹤冷笑:“无理可恨的,是他赤松德赞。身为大齐的外甥,不思亲情。屡犯我境。烧杀抢虐,无所不用其极。从今天起,东女国的命运将由我的决定。赤松德赞要是有什么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本王在此恭候与他地一场生死决战!徐舍人,本王念你还有一丝善念,放过了近千名汉人俘虏。现如今。就留下你的性命。希望你回去以后,勿忘原本,不要再助纣为虐。否则,自作孽,不可活。是必有一日不得善终。会死于刀剑之下!”
徐舍人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一阵骨骨作响。但眼神中,却明显多了许多矛盾与惭愧之色。他将刀扔到地上,低声恨恨的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这样回去,会比死更惨。”
“哼----”萧云鹤冷哼一声。“这是你和赤松德赞的事情,我没心情去顾及。不过,如果哪一天吐蕃容不下你了。我大齐的门庭,始终对你开放,欢迎你回归到大齐血脉中来。西川节度,也会欢迎你来弃暗投明。今日本王言尽如此,带着没有阵亡的吐蕃人,回你们的高原去吧。告诉赤松德赞和每一个吐蕃人:西川,不相信失败。汉王,不惧他赤松德赞。若有不服。我大齐随时不回避挑战!
徐舍人眯起眼睛狠狠地看了萧云鹤两眼,郑重的点头:“我会记住,并转达这几句话的。多蒙不杀之恩,告辞!”说罢,带着身边仅剩的几个兵士和僧侣。在分开的人群中走了。
东女国地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飞龙骑将士们,则是骑在马上扬起长枪钢刀。高声欢呼:“大齐、汉王!大齐、汉王!”
一两千残余的吐蕃兵马,仓皇的退出了东女国境内。他们的马匹和刀枪,全都被没收了。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狼狈退走。
一阵嚣闹之后,萧云鹤大声问道:“小宾就呢?”
宾就二字说出,所有地东女国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人群中分开了一道,走出了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雍荣妇人。她穿着青布狐裘,手执一根金色地权仗,头上和身上,全是华丽的金质首饰。汤紫笛走在她身边,轻轻挽着她的手,朝萧云鹤递着眼色,用口型说道:这就是我母亲,东女国的宾就!萧云鹤凝神看着这个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宾就走到萧云鹤面前,抬眼细细打量了萧云鹤几眼,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她居然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天人依表,龙风姿颜。大齐的汉王,名不虚传哪!东女国宾就汤氏,见过大齐汉王大人,千岁!”
萧云鹤双手握枪,拱手还了一礼:“见过宾就!”
宾就微微地点头笑了笑:“大齐礼仪之邦,还请汉王大人不要责怪我们这些无礼的东女国族人。多余的闲话我也不说了。我知道,大人是为小宾就而来的。不过,入境随俗,既然你想娶她,也要达成在个条件才行。否则,纵然我们这些族人阻止不了你,东女国的神明,也是会迁怒地。”
萧云鹤冷笑一声:“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宾就不急不徐的说道:“其一,东女国地宾就,从来都是不外嫁的,只在本国内招甲依。而且在继承王位之前,不得有甲依来走婚。也就是说,必须保持处子之身。除非,她自愿放弃宾就之职,从此变成俗民。”
萧云鹤哈哈一笑:“这有何难?我就不相信,墨衣会为了贪恋宾就之位,而不嫁给我。再说了,她都打算嫁给侍强抢婚的吐蕃人了,就不愿意嫁给我么?就算是当了汉王的妃子,也一样还是东女国的人,同样也可以为东女国的族人尽力相帮。这一点,我相信她。”
宾就微微一笑:“口说无凭。除非……汉王大人能得到小宾就亲手相赠的贴身之物。在我们东女国,男子抢到了女子的贴身之物而女子没有索还,或是直接被女子赠送了贴身之物。就表示女子认可男子作为甲依了。”
萧云鹤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一醒神:“那么,这个东西,算不算得数?”说罢,就从铠甲里拿出了那串项链。就是那串,昔日在国都汉王府的凉亭里。墨衣亲手送给他的金项链。派人回汉王府搬请武元衡与薛存诚的时候,萧云鹤特意嘱咐人,将这串项链带了来。他一直都认为,这串项链有着特殊的意义。原来,当真如此。
宾就拿过项链看了看,略有几分惊讶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小宾就地项链。我认识。那么。第一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大人算是达成了。第二个条件,就是要在晚上,爬上你心爱女子的碉楼。与他洞房幽会。如果你爬不上去,或者是自愿放弃了,就表明你的爱没有通过神明的考验。你将不配当她的甲依。”说罢,她就伸手指着了不远处的一排碉楼,说道:“我们东女国宾就。是住在最高地碉楼上的。十八年来,小宾就的碉楼,还从来没有甲依去爬过。碉楼的墙壁上。刻有印记与踏脚的窟窿。这一条,应该不难。”
萧云鹤挑嘴一笑:“纵然是天枪剑雨与血海河山都闯了,又何惧几层碉楼。好吧,说说你们地第三个条件。”
宾就面露一点难色,微微摇头道:“这第三个条件,对大人来讲,却是有些为难。那就是,走婚之后。大人也只能作为小宾就的甲依之一。要能够允许她再与别的男子走婚。同时,生的孩子也必须从母姓,孩子要回到东女国来成长。”
萧云鹤剑眉一竖:“荒谬!小宾就既然嫁给了本王,就是大齐汉王的王妃。岂能再让其他男人染指?本王堂堂大齐帝胄,骨肉血脉又蔫能流落异邦?”
宾就叹息一声:“那就实在没办法了。这就是我东女国地规矩。就算是宾就,也不能违反。连吐蕃的赞普。都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我们才让他们迎娶的。否则,我东女国纵然玉碎,不令瓦全。”
萧云鹤冷笑一声:“宾就,请恕本王无礼!吐蕃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他们本来就是习惯父子兄弟共用女人,且能与我大齐礼仪之邦、帝王之家相提并论?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宁愿让小宾就嫁到高愿,与那群色中饿虎荒蛮之人为奴了?早知如此,本王又何必以礼相待委曲求全?这一万铁骑,莫非还带不走一个女人吗?本王是秉承着两国友好地出发点,在最大程度的尊重你们东女国,这一点,你要清楚。”
宾就微微惊颤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任谁,也不能改变。
一旁的汤紫笛轻轻摇着她母亲的胳膊肘儿,喃喃说道:“母亲,汉王是我们东女国的大恩人,也是小宾就心仪的甲依。你就忍心这样横加阻拦,让他们苦苦不能在一起吗?”
宾就轻轻的摸抚着汤紫笛的头,说道:“孩子,我也希望他们能够双燕齐飞,比翼连理。不过,既然是神定下地规则,我们就要去遵守。不然,是会要遭受诅咒和惩罚的。他们就是勉强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你明白吗?”
“荒谬!”萧云鹤怒声一喝,将铁枪一下插到了身前的泥土里,大声说道,“这样的规则,是你们的神定下地,对吗?那好,就将东女国的神请出来。本王要问一问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改一改规矩!纵然是神,在本王地铁枪和虎狼之师面前,也要低下他高贵的头胪,更改规则!”宾就的脸顿时变得刷白,微微颤抖的说道:“大人……你、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会受到神的谴责的!”
“哈哈哈!”萧云鹤狂傲的大笑,“那就让他来谴责我吧!本王说过了,从今天起,东女国的命运,与大齐紧密相连,与本王一脉同息。今日,本王就立枪于此,试问东女国的神明,谁敢出来阻拦于我?小宾就墨衣,本王誓必要将她娶回大齐,成为我尊贵的王妃!”
他身后的万名勇士,一齐举起刀枪来大声呼喊道:“立枪于此,誓取王妃!立枪于此,誓取王妃!”
东女国的都被吓坏了,连宾就都跪倒下来,喃喃念道:“神啊,宽恕这些傲慢无礼的人们吧!”
萧云鹤抬脚就朝湖心的小亭走去,大声说道:“神?从今天起,你们东女国只有一个神---那就是大齐的汉王!”
宾就心中猛然惊颤,情不由己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叹息道:“真的有如此霸道强横的男人……好吧,希望神能宽恕你!”她站起身来,轻轻的扬了一下手中的权杖。东女国的人让开了一条人浪,让萧云鹤从人浪中走向了姻缘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中,墨衣赤身裸露,用一块金丝绣帕轻轻捂在胸前,眼泪忍不住就要滴落下来。刚才外面的一幕,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真的是她来了!
她轻轻摸抚了一下肩头新愈的剑疮,低声吟哦道:“这才是我真正的宿命吗?”
木板拼成的湖面桥板上,沉稳有力的脚步身渐渐靠近。墨衣的心跳也慢慢加速,脸上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脚步停住,就在小亭门前。
萧云鹤吸了一口气,说道:“墨衣,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在进行洗礼接受神的祝福准备嫁人,对吗?”
“好吧,你不说话,那便听我说。我不管有什么在阻止我们,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在一起。无论是吐蕃人、东女国的人、还是你们所谓的神,都不能阻止。”
“我要你,成为尊贵的汉王妃。你,必须答应。”
墨衣丰腴性感的身体,轻轻惊颤。用金丝绣帕捂住了脸,轻轻抽泣起来。
门,被推开了。
那个金甲红袍楚彦身溢血,宛如魔神一般霸道的男人,出现在了楚彦身**的她的面前。
呼啦一声,猩红的战袍披到了她的身上,层层裹住。墨衣唯有紧闭起双眼,感受着这一刻的眩晕。萧云鹤抬起脚,将放在一旁的吐蕃王妃服饰踢进了水亭的空心处,说道:“这种臊臭肮脏的衣服,怎么能配得上你这高贵圣洁的身躯?跟我回大齐,那里才是你的故乡,才是你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