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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追赶(1 / 1)

天蒙蒙亮,鸡鸣声唤醒了方少鹏,摇摇依然朦胧的头,起身穿衣,看到陆云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孤孑的身影显得那么薄弱。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虽然九死一生,殚精竭力,却没有任何预期的结果,周凯没找到,段毓秀也没找到,一股颓然的情绪涌上心头,把重获新生的喜悦冲淡了。

“你早起了?“

”是啊,睡不着。“

”你接下来如何打算?继续找你姐。“

”嗯,你呢?“

”先回斐济商社,他们也应该着急了。“

跟陆云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聊天,像泡过几次的茶水,淡淡的,却是最熟悉的滋味。陆云的腿至少还要几十天才能正常走路,方少鹏把身上的银子都留给了他,让他在这里养伤。谢过村众的款待,趁早就离开了秋林村,一路上走的很急,还不到中午就赶到了斐济商社。

快到饭点了,斐济商社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比起前几天的冷清了许多,大街上巡查的官兵和捕头也多了很多。饭桌上大家聊天的声音也小了不少,都小心翼翼,每次方少鹏听点什么消息,对方就岔开话题,聊起了天气之类的鬼话题,一顿饭的时间方少鹏只探听到,斐济商社的花魁巡演团已于十九日出发了。

方少鹏心中凛然一愣,急匆匆结了饭钱,偷偷的向着斐济商社的后院赶去,瑾琪的竹屋前黄艳艳的菊花绽开了骨朵,几只蝴蝶在上面翩跹,几丛文竹拨动着阳光,懒洋洋得睡在风里。石阶上的竹门紧紧得关着,方少鹏看周围没人悄悄的潜了进去,里面一切物件如那天一样,摆得井然有序,一些贵重的物件上还盖了轻纱,插花、水壶、点心盒都清空了。十六日那天,这里一屋子的人可现在突然只剩下自己了,心里空落落的。方少鹏反身出来,直奔暗夜羽卫在青州城的驻点。

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一刻,正是困乏的时候,方少鹏趁着哨兵不注意翻墙溜了进去,里面不是很大,一个大院几条石板小径通着各个房屋,院内几处柏松让院子有了些层次感。围着大院分布着四五间屋子,有的独立,有的靠着环廊连着,门时开时关,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方少鹏悄悄的一间间探查,终于透过左厢房的窗户,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李倩,方少鹏闪身进屋,在关门的时候听到“吱~呀~”一声巨响,同时李倩也抬起了头,被胳膊压花了的眼睛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朝自己扑了过来,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被捂住了嘴巴。

“嘘~小声点,你头儿还有洪碧落洪小姐呢?”

“呜呜~你这臭流氓,你捂着我的嘴怎么说啊。”李倩看清了方少鹏的面孔,一遍挣扎一遍唔囔着。

方少鹏见机放开了手,并过去把门插上,“你们这门该修了。”

“修什么修,就是防你这这种色狼的。”李倩白了方少鹏一眼,“你没死啊,我就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千年么,洪姐姐还为你们落泪了呢。”

方少鹏一听洪碧落的名字也不顾得反驳她了,紧跟着问道:“洪碧落他们去哪里了?”

“跟瑾琪的巡演队伍一起去南郡了,我们头儿和李凯表哥也去了,本来我也想去的,不过被王头给拦下了。我表哥也说万一你们回来,也好有个商量的人儿。不就花魁巡演么,搞得那么急促,就把我一个人留下了等你,谁知你还真活着回来了,惹人心烦。”

看来李倩并不知道调兵令的事情,方少鹏也不想跟她多说就跟他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李倩看得出方少鹏着急,也不顾得嫌弃他

“那晚上,我们在门外劫到了一个信使,信上说要犯逃脱求支援,我们猜想是你们成功的救到了周凯,所有人就回到了斐济商社。“方少鹏知道信里的要犯是谁,也没打岔,静静的听着。”第二天一早,洪小姐,我,李凯表哥就出去探寻你们的消息。见到处贴满了抓人的告示,说十五号晚上那起花魁惨案告破,凶手是庐江派的匪徒,天靖康的部队和文章的部队连夜捣毁了庐江派在青州城的各处据点,并把帮众的家属给抓了起来,说如果匪徒不自首的话,每半天杀他们一个家人。庐江派是青州城第一大帮派,帮众有几百人,那一天杀的血淋漓的人头就挂在南门的城门口,在这个威胁下的确有人来自首,不过还没等登记的墨干,人头就也挂在了城门口。不但如此,青州水军封锁了钱江沿线,只要有陌生男人就连带着藏匿的居民一起处死,那两天江边的血水都泛了红。“

方少鹏明白了前天在秋林村投宿为什么没人敢接纳了,同时也佩服起天靖康做事的果决狠毒。幸亏在地下困了几天,如果早早逃出来有可能被直接抓了。“文章的部队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据小道消息说是文章的二公子文金远被庐江派的匪徒打伤了,那天晚上江风斋被文家军翻了个底儿朝天,后来青州军和文家军就抓捕的罪犯的处理问题上还发生了不小的争执,最后调兵使团离城的时候,天靖康都没去送。“

天靖康跟尽力巴结的文章闹翻了脸,这是方少鹏没想到的,其中计较也不是猜测能够明白的,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快赶上洪碧落他们,方少鹏辞别了李倩就出了门来。虽然已经入秋,但中午的日头还是毒得很,照得到处明晃晃的。心里打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方少鹏想起自己把盘缠都留给了陆云,现在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如此动身南下甚是不便,回头去找李倩讨要又抹不开面子,用手在怀里摸了一下发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在庐江别院那尸体上捡到的玉佩。玉佩是常见的蟠龙造型,不过整个玉佩浑若天成,看不出任何刀工的痕迹,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有五彩流动,若青云绿霞把整个龙衬得活灵活现。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这个玉佩,把玩了一会儿居然有些爱不释手,想着把它送给洪小姐会不会博其一笑。想虽想身体还是很耿直地走进了聚富当铺,聚富当铺是全国联号的,兼营着钱庄、酒楼、护镖等生意,信誉和财力都是一等一的。当铺的门面很大,白墙青瓦,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当”字,当铺门前被清扫的异常干净。进了门转过一个大屏风,高高的柜台比人高出半截,上面露了一个小窗口,透过窗口可以依稀辨别出个人形。

“进财还是取当?”一个稳重成熟的声音从栅栏后面传了出来,方少鹏从怀里取出玉佩,放在了窗口的托物盘上,“进财。”见那朝奉仔细看了玉佩后,没有开价,反而把玉佩还了回来,客气的说:“财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少鹏知道对面看出了玉佩的宝贝,不敢擅自做主,自己也乐得多弄点钱,于是便答应了。一个童子出来,引着方少鹏进了当铺后院,一个宽场的厅堂,两旁红木桌椅茶几,中堂上挂了一副神鹿野仙的图,两旁一副对联“立品如岩上松,必历千百载风霜;身若璞中玉,经磨数十番沙石”,都是名家手迹。那后生看了茶便在一旁候着,方少鹏等了好一会,才见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青灰色长衫,瓜皮帽子应该就是刚刚那个朝奉,另一个服饰华贵,身体臃肿应该是一个主要管事的人。两人以此进了门,那个管事的人先开了口,“鄙人姓张,是聚富在青州城的管事,听朝奉老刘说公子有一枚宝贝要当,不知是否可以给再下观瞻一番?”

方少鹏取出玉佩并仔细打量两人,那老刘之前应该给姓张的讲述过,那姓张的依然眼睛一亮,那管事的把玉佩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后跟老刘对了个眼神后对方少鹏说,“公子,不知方不方便讲述一下这块玉佩的来历?我们也好有数。”

“奥,这块玉佩是我叔叔在罗刹国经商时偶然获得,后来作为礼物送给了我,这几天手头不太宽裕才拿出来抵押的,五百两银子不多吧。”

姓张的管事的笑眯眯的看着方少鹏,沉声道:“公子,这么说吧,凭着聚富这么多年的名声,这个玉佩既然你拿了出来,五百两银子即使白送也是无所谓的。这块玉佩名叫什么名子,不知公子知不知道?“看着方少鹏那漠然的表情,张管事接着说,”想必公子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不然也不会拿出来当了,这块璧按照《鉴宝年经》的记载应该叫做流云蟠龙璧,这世间应该就这么一件,是可是五百年前前周国的四大宝物之一。”

料想那周国皇帝身上的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凡品,居然这么大来头,让方少鹏也感觉有点突兀,本想着换个几百两银子做个盘缠,没想到这么大来头,却又一时被勾起了兴趣。“不知这四大宝物是哪四件啊?”

“这四大宝物其实就是三件,其一就是这流云蟠龙佩,它刀砍不烂,火烧不裂,自从出世以来就是这个样子,任何工具都无法损其分毫,偏偏又如此的美轮美奂。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其二是祥云清神巾,该巾似布非布,似纱非纱,背面祥云织紫天,前面金光映初阳,摸起来丝滑柔软,闻起来沁人心脾,这块巾还有一个神奇的功能,不论包着什么,都能让包住的东西,长时间不腐不坏;其三是寰宇宝藏图,这张图上记录了当年中原主事大厅回收各国钱币,发行纸币时储存那些旧钱币的地方,这张寰宇藏宝图后来被绣在了祥云清神巾上,两件宝物合二为一,所以就成了三件宝物。这前三件宝物在前周皇室内乱中全部遗失了。这第四件宝物么,就是当今天阑帝国的镇国之宝——寒亭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剑身自带凉气,内力运到可以生冰结霜,这把剑现在供奉在天阑帝国的公明神殿里,据说是当年周哀帝托剑神江寒亭传口谕给铁锋大帝,让天封源起兵平乱重整中原理事大厅,并留下了寒亭剑作为信物,现在市面上很多寒亭剑的仿品,多事崇慕当年剑神的风采。”

“奥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方少鹏沉吟着,手上不自觉得握紧了那把寒亭剑,心里却开始回想起当日给陆云包扎腿那块布上的图案来,作为一个斥候,对地图有着先天的敏感,再加上那天仔细看了几遍上面的形状和文字差不多能记起来,心中正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去找找那批古钱宝藏。听到那姓张的管事又说话了,“这流云蟠龙佩和祥云清神巾都在前周皇室内乱中遗失了,今天这流云盘龙佩重现世间,想必寰宇藏宝图也不会沉寂太久。”他停了一下,抿了口茶,眼睛却不离方少鹏的面孔,然后接着说,“这寰宇藏宝图对于国家或者大的势力来说必定是兴邦安国,发扬光大的大助力,而对于普通人那未必是福气,反而是一把家破人亡的催命符。”

听了张老板的话,方少鹏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冒失,一个人小孩子抱着个大金元宝在街上走那不是找着被抢么。“张老板说的是,谁要找到那藏宝图还是交给国家的好,那样少收老百姓点税,大家过得也就容易多了。”

“公子宅心仁厚,心怀黎民百姓,真是国家之幸,社稷之福,不知公子在哪里得到的这块玉佩,我们一同参详一下,说不定能找到这寰宇藏宝图的蛛丝马迹。”

“这块玉佩是我叔爷爷当年去魔刹那边做买卖,偶然救了一个魔刹贵族得他重谢,得到这么个宝贝。后来他迷上了抽大烟,整个家就慢慢败落了,我叔爷爷没有子嗣,得我父母赡养送终,最后只留下这么个东西。我父母也不识得此物,只觉得漂亮就让我拿着玩耍了,这次去南郡盘缠紧张,因此想典押点银子,顺便去南郡那边做点买卖,回来再行赎当。”

张老板跟刘朝奉对视了一眼,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都是猴精猴精的自然不会相信方少鹏的话,从袖子里掏出银票和几锭银子,“这件佩实在贵重,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我们也不敢给价。这五百两银子,公子只管拿去用就好,若能还得就还得,忘记了就权当聚富资助公子的生意钱。这块呢,是咱们聚富的搭伙儿令牌,拥有这个令牌呢就成为了咱们的搭伙人,凭着这玉佩可以在聚富的所有店享受贵宾待遇,而且可以在账上提钱,每年还可以从聚富的盈利里分红,这块玉佩就当做流云蟠龙佩的典押,公子看如何呢?“方少鹏心里估算了一下,这聚富开出的价格几乎是一张永久吃穿不愁的饭票,可以看出聚富的手笔。

”希望公子能回去探寻一下贵上叔爷爷的事迹,若有关于祥云清神巾的故事,请先跟我们聚富透露一些。”

“张老板……”

“我单名一个震字,以后你就喊我张大哥就行,还没请教兄弟名号。”

“我姓方,名少鹏,家住天阑城,既然这样就拜托张大哥了,我急于去南郡就不讨扰各位了。”

张老板把聚富的令牌的使用方法给方少鹏讲过了,然后又开了一张典押单据。方少鹏在当铺里耽误了半个多时辰,盘缠有了,出门置办了点随身行李,买了匹马,当时已经是日薄西山,倦鸟还巢。方少鹏不敢耽误,披着云霞出了青州城。

南郡处于帝国最南端,地势起伏多变,都是大开大合的风格,横断山脉山势雄伟连绵不绝,有“万里长山十千峰,流云飞鸟莫展头”的描述,可见山势高俊险要,横断山作为一道天然屏障将天阑帝国和南蛮帝国分了开来,除了君子岭和北隅谷两处隘口其他地方都是原始森林,人迹罕至,荆棘交错,树茂林密,地上的腐木枯叶有几尺厚,林中猛兽毒虫,迷烟瘴气盛行,人类根本无法通行。澜江流经威武,成饶,最终流入南郡,在南郡也没有入海口,但南郡是那种石灰岩地貌,地上溶洞巨多,地下河错综复杂,澜江也没有固定的河道,就是漫地的流,春夏水多的时候覆盖的地方多些,秋冬的时候就成了几处大股的溪流,南郡百姓借助澜江的汛期种植各种粮食和经济作物也是家家富足。

跟南郡只一山之隔的南蛮帝国环境就是天差地别,常年少雨,气候酷热,沙漠戈壁星罗棋布,少数的几个绿洲也是季节性的有无,蛮族人讨生活就是与天争命,几十万的蛮族人常年迁徙,一旦出现哪年气候异常,该出现的绿洲没有出现就会有大批的蛮族的人饿死,这也是为什么蛮族人经常侵扰内地的原因。天阑历387年,在当时南蛮帝国首领鵔任用了一个逃难的中原士子做了军师,那士子精通天文水利,精心研究了南蛮帝国绿洲周期性出现的原因,算到应该是地下河讯引起的地下水位起伏,于是举国开地造坝,建了五座地下水坝,有效地控制了地下水位的涨落,并建造了许多汲水井,使南蛮帝国的许多地方成了膏腴沃土,粮食满仓,牛羊盈野,而且以这五座水坝为中心形成了南蛮的五个大部群,人口都超过了四十万。近百年来随着南蛮帝国国势的稳定,商品的需求也繁荣起来,之前南郡只向南蛮帝国输送粮食,现在各种丝绸,茶叶,瓷器都是紧手货,不少南蛮人也会赶着地龙兽到内地经商,南蛮的香料,矿石,兽骨,奇草都是中原地区喜爱之物。

落叶缤纷,荒草侵路,狡兔现于路,鸣鸟藏深林。树叶刚甩脱了露珠的纠缠,在朝阳里摆弄身子,林间的空气,沾染草木精华,滋润着皮肤心神,在帐篷里窝囊了一夜的宿气一扫而空。哨骑周围警戒,来回奔走,马蹄驰骋,人语豪爽,把周围的情况跟文章汇报。森林早早的唤醒,不时可以看到各种猴子,鹿等小动物远远的观望着行进的队伍。行进的队伍中央有辎重马车,还有一辆大车,门帘打开黄房龄跳下马车,这黄房龄是青州城出名的大夫,被文章半请办掳得带在军中给文金远看病,擦着汗慢慢歇息,叹息着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持续多久。从青州城出来已经十天了,文金远的伤还是没有起色,虽然有各种药物滋养,文章运功条理,每天也只能从昏迷中清醒半个多时辰,人瘦得蜡黄蜡黄的,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想想文章那迁怒于人的脾气,不知道万一文金远一口气提不上来,自己是不是要跟着陪葬。在这日复一日的行军中唯一能让人提起精神的就是江月儿那小妮子,性格倔得很,日日行军,这些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了,平时足不出户的小姑娘却跟得上,从不叫苦叫累,每天还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如一朵水莲花一样,清新明丽。看归看,但不能有任何行动,这几天有几个当兵的,不管是去示好献殷勤还是寻衅侮辱都被文章狠狠的军法处置,现在连送饭的都恨不得用跟棍子把饭篮挑过去。

走着了没多久,突然队伍就停了下来,前面一阵喧哗,接着各小队长被喊道前面问话,回来的时候黄房龄从一个相熟的小队长那里得知昨夜派出去的一组哨兵回来了。自从进入成饶的群山,哨兵就不断遭受袭击,经常派出去的哨兵经常整队整队的消失了,有时候对方还会把尸体挂在队伍行进的路上示威。这次一队哨兵同样被袭击了,有幸的是第二批哨兵及时赶到,驱散了匪徒,才救回几名伙伴,据这些被救回来的哨兵说,伏击他们的人都早有准备,伏击地点设有很多机关陷阱,而对方埋伏的很好,先是远程弩弓压制,后来就从树上,草丛间,地下蹿出很多人,不由分说动手,而且这些人都有武功很适合森林里的狭小空间战斗。文章思量着现在的形式,路上受到阻击是意想到的事情,敌暗我明,现在对方还只是埋伏自己的哨兵,那么应该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方还没有布置好兵力,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拖延时间,另一种就是对方想通过压缩行军的侦查范围,正在准备一次大的行动。

文章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思索着,这趟调兵的差事是自己主动请缨的,北方战事吃紧,红甲兵团戍守天阑城南方,自己作为主帅不在军营,红甲兵团就自动的转为预备役,不会被派到北方与北汉军血拼,不管是保存实力,还是明哲保身都是上上之选。但青州之后,儿子受了伤,还跟天靖康闹了好大个不愉快。特别是进了成饶地界后,部队频繁受到攻击,文章的兵力有点捉襟见肘,必须想个对策,不然自己带这五百多部队,有可能要全部埋葬在这片森林里。突然抬头问身边的传令兵,“我们身后那些商队在什么地方,把他们赶到前面去”“再派一个小队,换上商队的衣服,隐蔽在商队里,时刻与我们保持联系。”

王二一边唱着曲儿一边摇头晃脑,刚把洪碧落给羞了个大红脸在瑾琪的呵斥下远远的离开了队伍,一个人骑着马悠悠落在后面走,自从出了青州城跟在调兵使团的后面,日子过得安稳,上次受的伤快好了,结得痂开始脱落,好几天没动弹,肉都长了好几斤。虽说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心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天鹰派肯定会在路上对调兵使团进行拦截,现在离开青州城已经十多天了,进入成饶群山密林也有七天了,经过了好几个可以设伏的隘口,却仅发生了几次小摩擦,恰如山雨欲来的宁静。明明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时刻担心着,恨不得它马上来,死也死得痛快,可心中又不免产生侥幸的心理,如果不发生那该多好。再过六七天就能走进南郡的范围了,这几天一定要提高警惕,如果文章的部队顶不住天鹰派的进攻,自己一行人还可以趁乱从山间逃过去,总之要把调兵令顺利的送到宇文雷霆手上。想起了帮自己调查周凯案子的方少鹏,王二心里隐隐微痛,作为军人时刻准备着牺牲,但前几天还跟自己调笑的兄弟就这么没了,心中难以落忍。

就在神情恍惚的时候听到前面一阵骚乱,一队红衣骑兵跟商队里的人起了争执,几个商队的领头点头哈腰地跟骑兵央求着,那骑兵却控着马,在原地来回打转,显得极不耐烦。最后骑兵亮了刀,商队的领头的吓得抱头求饶,才答应了骑兵们的要求。王二催马向前要探听一下什么消息,沿着不太宽的路跟各种商队、行旅擦肩而过。离着一个运粮商队马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守在马车旁边的看护就围了上来。有几人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投枪,警觉得盯着王二,王二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前进,那些投枪马上就会穿透自己的胸膛。

“什么事情?”

“奥,莫要紧张,莫要紧张,我家小姐派我到前面看看怎队伍停了下来,见诸位大哥如此谨慎,所运货物必定是极其金贵的啦?”

“兄台说笑了,我们南来北往为了就是这么点辛苦钱,哪能不仔细。近来听说这到南郡的路上匪患横行,好不容易搭上调兵团的免费保镖,更要珍惜着了,万一有个闪失,这一半年的辛苦可就打水漂了。”一个粗布短衣,身高体壮的人挡住了王二的路。

“那我自然小心了,不会惊扰着马车。”王二下马,牵着马装作往前瞭望。“前面的文家军怎么回事?是不让我们跟着走了么?”

“文章要我们到前面走,说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各个随行商队,说到底那还不是让我们去帮他们开路,这老匹夫心里黑的很。”商队的头领,从前面走了回来,接过了话头。

“是所有人都要转到前面去么?”

“那道不是,只说让有载物马车的商队在前面走。还请这位小哥尽快回去,不然那些军老爷可要过来耍横了。”

既然被下了逐客令,王二也不能死赖在这里不走,牵着马朝着斐济商社的队伍走去,路上不时仔细打量刚刚那个商队,这趟货总共有二十辆马车,每辆车都配了三四个看护,可车上一麻袋一麻袋的堆的全是粮食,自从南蛮帝国建地下水坝蓄水之后,粮食在南郡的价格一降再降,现在再往南郡贩辆绝对是运一车赔两车。而且看这些随商的看护,虽然穿的都是粗布短衣,草鞋葛巾,但他们的装束穷困却不脏乱,完全不是不是在社会底层生活的人,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在那骑兵面前虽然显得畏首畏尾,但相比于在乱窜的马匹面前的镇定,那种畏惧多半是装出来的。王二的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天鹰派盯着调兵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近些日子只是干一些伏击哨兵的事情,这完全不像天鹰派的风格,在暗夜羽卫多年负责江湖事务,虽然没有跟铁雄有过正面接触,但从天鹰派一直以来的处事作风来看,都是那种布局深远,谋而后动。突然间发现了天鹰派在调兵团身后布的这一招暗棋,着实让王二心中一惊。王二回到商队后,急忙跳上了瑾琪的马车,当时瑾琪跟洪碧落两人正拿着个小册子,在研究南郡的风土人情,被王二吓了一跳。

“你就算身体好利索了也不用这么证明吧,猴窜个啥。”洪碧落还在气刚刚王二的无耻,狠狠得瞪了王二一眼。

“大事,大事,没工夫跟你这个小皮娘啰嗦,起开,我跟瑾琪说。”

“你……,好,我下车是吧?”洪碧落被气得浑身哆嗦掀开帘子就要跳下马车,被瑾琪一把搂住了“妹妹,跟他计较个啥,且听听他的大事,如果有事什么鸡毛蒜皮的龌龊事,你再嘲笑他也不晚。”洪碧落从认识了王二一直被刷新着忍耐的下线,而且这几天跟王二生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被瑾琪一搂心中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也不搭理王二那挑衅的眼神,淡淡的坐在瑾琪身旁,等着王二的“大事”。

王二将自己在外面的所见跟洪碧落和瑾琪说了,并解释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洪碧落回想起这个车队说道:“这个车队之前没有跟在调兵团后面,是这两天,才突然从后面插了上来,记得昨天还从我们车队旁边路过,给他们让路的事情还记得吧。”

“还有一个现象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旱季来得比以往更早了点。”王二跟指着外面一片焦黄的景象,“成饶这边一年要分旱季跟雨季,从入秋开始到第二年开春滴雨不下,这段时间草木枯黄,虫鸟远遁,昨天走过的路,树叶才刚刚开始发黄,现在走这片区域草已经全部干枯了,回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路边的这片草地,地上居然有石灰留下的痕迹。”

“草都死了这很容易见,那石灰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尿尿的时候,地上冒烟了,你信么?”

洪碧落没有接他的话茬,撩开窗帘往外眺望,果然远处的山上还带青色,近处的草木已经完全枯黄,按照王二所说是人为的手笔,那现在岂不整个队伍都落入了敌人的圈套里?不知道文章将军有没有发现,转头跟王二和瑾琪商量怎么把这件事情通知给调兵使团。

这时听到车外传来马蹄声,王二起身离开,洪碧落也跟了出去,见到几个文家骑兵,下马靠近,正在跟斐济商社的领队交流着。

“在下是文将军手下骑兵副将文钦,奉文大人之命请瑾琪小姐的车队到我军的队列中去,这一路兵荒马乱也好有所照应。”

这文钦在天阑城的青年才俊中也极其有名,帝国军政学院426届骑枪系,毕业后先后在冯波防线、第二军团历练过,最后被文章钦点回文家军效力。文钦不但军功卓著、家世显赫,而且文武双全,长得特别帅气,对周围的人不骄不卑,洒脱自然,有一代儒将之风。洪碧落虽然比文钦小三届,但在天阑城的贵族圈子里相互还是很熟悉的,看到文钦后,洪碧落急忙忙的就冲到了近前,倒是吓了文钦一跳。等文钦到认出是洪碧落后,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一下,问道:“洪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洪伯父还好么?”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就不要管了,现在有一个大事情,你看看周围的这些草木,都是近期被人用生石灰活活烧死的,如果现在有人用火攻的话,你想想怎么应对吧。”

文钦听着洪碧落的话眼神慢慢的严肃起来,走到路边用剑撩开草探视了一番,转身对洪碧落拱了供手。“多谢小姐提醒”一声哨音,文钦的亲卫迅速集合,在文钦翻身上马,拱手道了声保重就要往大部队赶。就在快要跑出商队的范围时,商队的马车横在了路上挡住了骑兵,跑在前面的两个骑兵就被投枪射穿了胸膛跌下了马,紧跟着投枪从周围如雨点一样射了过来。

“加速,撞开马车。”文钦在马上发布号令,骑兵们不再拨打头顶的投枪箭矢,附身催马,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三匹马的代价冲近了路障,前三名骑兵一起撞在了拦路的马车上,没有发生马车被撞散架,木屑纷飞的场景,只见三名战士在惯性作用下,从车顶翻滚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便被长枪戳死在地上。文钦将手中的长枪朝着拉车的马屁股掷了过去,马一受疼嘶鸣着往前挣脱,拦在路上的车被拖动了。此时闪出一个大汉手持一柄巨斧,在车辕上狠狠劈了一下,整个车子与马便分离开来,车子轰得一声摊在地上,扑起漫天尘土。敌人咬着武器如蝗虫一般,攀着马车翻了过来,将文家骑兵围在当中,同时弓箭手占据周围制高点,马背上的士兵如活靶子一样,要么被周围的贼人钩下马,要么被弓箭手点杀。战马在人群中拖拽主人的尸体,发出阵阵悲喑。

“不要慌,哨兵发敌袭信号,所有人下马结阵,第一小队倚马固守,第二第三小队往后冲。快,一刻都不要停。”

号角声还没响完第一个音儿,一只羽箭便射穿了哨兵的喉咙,文钦附身去拾军号,一支箭擦着文钦的手把军号钉在了地上,文钦朝箭来的方向瞧去,一席乌衣蔽体,背上一筒狼牙羽箭,手上一把金丝铁胆弓,黑纱拂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人对了一下眼神,冷得让他抖了个机灵。周围的喊杀声让文钦来不及细想,拔出佩剑一马当先的杀入了敌阵,可以看出敌人只想着拦住自己,在往回冲的道路上阻挡并不猛烈,十几个士兵一冲,面前的贼人便逃窜进路边的树丛里,或者远远的放箭扔投枪。等第二第三小队冲出战圈的时候,刚刚冲进路边的贼人换了一副面孔张牙舞爪的朝着断后的第一小队冲去,第一小队腹背受敌。四十人的准骑兵中队,居然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死的只剩十几个了,而且有半数都挂了彩。面对昔日的同僚,却没有人能提起勇气去救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第一小队最后一名战友,被乱刀砍死。文钦只能咬着牙,下令后撤。

之前扮演商队领头的贼人,在路上划了条线,高声喊道:“天鹰派做事,众人回避,若有逾越,生死自负。”突然间的变故吓得那些普通商人,疯一样的往后跑,狭窄的路上拥挤不堪,挤烂的行李包裹,金银首饰,散落在路旁,有贪心弯腰去拾的便被滚滚人流踩死在了地下。斐济商社的商队在人流中也不能幸免,瑾琪的马车被人推得左右晃动,斐济商社的卫士们亮出了刀剑也吓不走逃命的人群,更有甚者居然爬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

“此地非久留之所,把调兵令给我,洪小姐跟瑾琪小姐速速回青州吧。”洪碧落刚要出手,那人便开口了。熟悉的声音让洪碧落热泪盈眶,同时又多打了几下。“你没死啊,那这几天你都死哪里去了,害我们为你担心。”方少鹏很受用的挨了几拳,反手抓住了洪碧落的手腕。“此事说来话长,已经来不及了,天鹰派要放火烧山,一旦火起,鬼神难救。”

“那文将军岂不是……,要想个办法救一救他们。“

“文将军是当世名将,文家军也是骁勇无敌,绝处逢生也非不可,此地待会凶险万分,人多不一定能帮上手。洪姑娘把调兵令还给我吧。我去给文将军报信。“

“你去不怕凶险么?“洪碧落体贴的问道。

“让他去吧,那是他的使命。“瑾琪打断了他们的话。

拿过调兵令,上面还有她的温热,方少鹏将其塞入怀中,头也不回的就逃出了马车,要像英雄一样活着就不能婆婆妈妈的。

王二从人群中挤回到马车,”刚才出去的那人是谁啊,走起路来都不看地的,在路边摔得脸都肿了。咱们往回撤,撤出这片荒草地,再做打算。“

方少鹏一路上马不停歇,跟天鹰派假扮的商旅一起追上了斐济商社的队伍,方少鹏察觉到了这帮商旅情况不对,怕对洪碧落他们不利便偷偷的监视保护,没想到这些商旅的目标居然是调兵团。红衣军的实力在帝国也算比较靠前,文家军作为红衣军的近卫旅是红衣军的灵魂,如果文家军在此役被全歼的话,红衣军很可能就会沦落为二流军团。

方少鹏为了躲避天鹰派的阻截,选择了从路旁树林里绕过去,山地里荆棘遍地,各种藤蔓枝桠如一张大网,网住了树林,也隔离了世间。方少鹏手握寒亭剑踩着树枝在树林里跳跃腾挪,碰到小的阻挡便挥剑斩断,速度很快不过耗费力气也是惊人,没多长世间便气喘吁吁。方少鹏靠在一棵粗点的树上歇息,耳畔一阵疾风,方少鹏往后一仰脖子,一支箭便顶钉在了树上,乱颤的箭羽居然能弗拉着他的脖子,吓得方少鹏立马跳往前跳跃,但每跳到一个位置都会有弓箭射过来,方少鹏凭借身子的柔韧性,次次都是险险避过。几次跳跃后,吓得他干脆趴进了树丛,身子贴着地面,一点点挪动。还没等到方少鹏找到到弓箭手的位置,一柄大斧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四处都是藤蔓根本无从闪躲,看那斧头的形状,即使砍不到,砸也把人杂碎了。方少鹏情急中将寒亭剑斜撑在地上,形成一个斜三角,自己身子往旁边拼命的挤了一下,巨斧砍在寒亭剑上,顺着寒亭剑形成的斜坡,滑到了地上,砍开一大片树木。真是好剑啊,方少鹏来不及感慨,趁着对手一招使老的空隙,从地上窜了起来,挥剑直斩对方脖颈,此时一支羽箭又射了过来,方少鹏在空中只能回剑拨打,箭簇在寒亭剑上擦起一溜火花,也把方少鹏的身体给带偏了许多,那持斧巨汉趁机抡斧像打棒球一样,把方少鹏连人带剑拍出四五米。巨大的冲击力让方少鹏一阵窒息,都没有感觉到树枝身上划出的几道口子。起身后双手颤抖到连剑都握不住,好在在空中滞留的时间已经发现了弓箭手那一身乌衣,方少鹏使上全身的力气开始狂奔,那持斧巨汉也在追,像蛮牛一样居然在荆棘林里开出了一条小路,但速度比起方少鹏来说差的太多,虽有弓箭手协助,依然在几个起落的时间里便被方少鹏落的没影。

躲过追杀后,方少鹏感觉整个人如同抽干了一样,连动弹一个手指头都费力。在逃命的时候没有感觉,冷静下来后手脚都不自觉的颤栗起来。如果那弓箭手再出现,方少鹏只希望能在箭飞行的时候睡一会儿。好在在刚刚的奔驰中已经成功的越过天鹰派在路上的防线,方少鹏拨拉树枝回到了路上,不敢歇息朝着文家军大部队方向追赶。

还没来得及赶上,背后一支响箭直冲云霄。紧跟着前方浓烟已经从地上冒了起来,砍杀的声音渐渐传到耳畔。紧跟着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人的哭喊声,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描述前方正在经历着怎样一副地狱景象。方少鹏不敢耽搁,在身上取下火折子,撕了块衣角沾湿了护住口鼻,沿着路边也放起火来,干枯的草木见火即燃,凶猛的火舌蹿起一丈多高,好在是枯草着得旺,熄得也快,单单是这一会儿就把方少鹏的眉毛头发烤卷了许多。不到一刻钟,草便被烧出一个大圈,方少鹏再去点另一边的草,逐步烧出一个一个大圈,尽管地上还冒着白烟,但已经不会伤人性命。此时,文家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不再顾得照看火势,方少鹏朝着部队冲了过去。

“自己人,自己人,前方有一块烧出来的安全区,可以结阵迎敌。”

“你是谁。”文章拨马从人群中出来。

“我是。”方少鹏把调兵令从怀里掏了出来,

文章一看便示意方少鹏把东西收起来,转身跟身旁的副官说,文风你带三个人后面传令让断后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后撤,其他人到前方结阵,准备迎敌。

“不惜一切代价,那少将军?”

“我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没听懂吗?”

那文风的副官行军礼领命,方少鹏要了一匹马跟着四人一同往后面赶去。文家军不愧是帝国精锐,哪怕在追击逃亡的时候,路上丝毫不慌乱,路上还留出了一匹马骑行的空间,给人感觉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在行军。

“前方有安全区,大家加速后撤,安全区结阵。”

“前方有安全区,大家加速后撤,安全区结阵。”

……

一路上文风等人不断的吆喝。

又跑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队伍的末尾,火势顺风若奔马一般追逐着队伍,但在火墙的后面还有对方的弓箭队伍,跟着火墙亦步亦趋,箭雨一刻不停的往队伍中洒。这一仗应该是文家军打的最憋屈的一仗了,根本就看不到敌人,烟熏火燎的不断被偷袭,有些士兵杀红了眼,闷着头就往火海里冲,那些侥幸冲过火墙的勇士没有实现勇气的机会,都被被对方赶上了刀斧手砍到在地。在队伍里有一辆大车,这车在天阑城那种显贵云集的地方比较常见,在这山野僻壤出现就显得格外醒目。最后一波士兵护着车行进,在一个上坡路上,正是火势旺的时候,马车轱辘给卡进石头里了,不管驾车的士兵如何鞭打都是纹丝不动。

“放弃马车,文将军有令所有部队到前方列阵集合。”文风远远地吆喝着文章的命令。文风在军中素有威信,士兵们得令后立即跑步离开。

火借风势快了很多眼看就要就将车围住,战马受了惊吓在原地不断打转,嘶鸣,抖擞,却移动分毫。文风四人逆着人流向马车冲去,又是一波箭雨来袭,三人中箭下马,文风的马也被射到,翻滚了过去,将文风甩在地上。

“文将军不是说不惜一切了么?”方少鹏赶上去拉起了文风。

“少将军在马车上,不惜一切,嘿嘿,就让我做那一切中的一个吧。”这位质朴的中年汉子挣扎着站起来,急忙忙的往马车方向跑,方少鹏在拔剑在手也猫着腰跟在很面。文风战场经验很丰富,在箭雨中左闪右避几步跳跃便越上了马车,刚一掀门帘,整个人向后仰着跌下马车,胸口一个刀口,咕咕冒血,眼看是救不活了。方少鹏紧跟着也窜上马车,果然又一刀向自己胸口戳了过来,方少鹏闪身避过,手抓住刀背,往外一拽,只听一声娇喘,一袭白衣被从马车中拖了出来,方少鹏将刀背一抖便把武器卸了下来,再看身前的姑娘,着实让人惊艳了不少,冰肌藏玉骨,素装促酥胸,柳眉积翠黛,月样俏仪容,身段婀娜娇若柳,声音婉转胜黄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生一副上玄月,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让人心里跟着欢喜。方少鹏掀开门帘往里看,一具尸体躺在车中间,胸口有好几个血口,脸上也被剁得面目全非。方少鹏回头看着那姑娘,思量着为什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下如此狠手,那姑娘也看着他,一脸漠然,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这姑娘自然不是别人便是江风斋花魁江月儿,江月儿被天靖康和文金远下药,**,江风斋被文家军查抄,江风斋斋主江雷横尸街头,都是拜文金远所赐,马车被遗弃,在被烧死前,江月儿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手刃仇人,至于把文风给杀了,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支箭射在了车棚上,又弹了起来,打破了对视的宁静,那箭来速不减朝着江月儿脸飞来。方少鹏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愿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死了。电光火石间,出手把江月儿拉蹲下了,躲过了那箭。经历了一次生死边缘,江月儿恢复了对生的渴望,娇喘着避在门帘跟上瑟瑟发抖。此时火已经烧到马屁股了,马受了疼开始四处乱窜,车子也跟着一颠一颠的,火势也顺着车厢外表往上烧了起来,浓浓的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高温的气浪烤着人脸,犹如刀割。对于方少鹏来说,趁现在跑还来得及的,不过带着江月儿肯定不行,方少鹏将江月儿往车厢里一塞,拔剑把车子与马链接的缆绳斩断。马挣脱了自由,带着一身火星子,一溜烟得就跑没影了,车子处在下坡上,慢慢的沿着下坡动了起来。方少鹏耐不住火热的气浪也钻进了车厢。车厢里虽然也有烟味,温度也有点高,但毕竟隔着几层木头,火暂时还烧不进来。就感觉着车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颠簸,方少鹏把剑插到车厢的木板里,尽力稳住身形,同时又空出一只手来按住江月儿。车子没多久就穿过了火墙,车子侧窗的挡帘已经被火给烧掉了,透过窗户方少鹏看到了火墙对面的人,看数目大概有一百多,黑衣黑裤,手端着弩,背负刀。他们正在跟着火势走,一边射杀着靠近火圈的文家军。一辆着火的大车突然从火焰后面冲了出来着实也出乎他们的意料,有人朝着火车射箭,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箭噌噌的往上射,无非是添了些柴火而已。大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黑衣人群叫喊着纷纷避让。方少鹏跟江月儿躲在车里很容易地就穿过了天鹰派的防线,但方少鹏并没有因此庆幸,车速还在不断的加速中,颠簸程度已经完全出离了方少鹏的应付能力。方少鹏、江月儿还有文金远的尸体,跟炒豆子一样在车上颠来覆去的,江月儿更是吓得狠狠的抱住方少鹏,不知道她是怕颠簸还是怕时不时就能脸贴着脸的死尸。

车子跑了一段时间,终于不出所料在一个道路的转弯处的冲出了道路,慢慢倾倒,翻滚,轮子,车轴四处散落,更在一路上洒下无数火种,在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碰撞之后终于跌进了山坳的断崖下面,留下了上面一片火焰山。赤炎接天染红霞,十年南行露焦土。天降大任多磨难,不负尘世留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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