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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无病感动地望着驼子,这一路行来,大哥为自己兄妹二人操碎了心,这一分恩情实难报答,就含着泪安慰他道:“大哥,要不你先回那黄老伯家里去吧,我在这里等那松阳道长,我是一个小孩子,他总不好意义和我动手,我好言求他,说不定他心里一感动,就答应医治馨儿了。”
驼子正愁绪满腹,辛无病这样一说他倒觉得是可行,就道:“无病,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大哥推诿,这牛鼻子既然对我产生了敌意,我在这里多半只会坏事,如果真惹恼了牛鼻子,他抬腿一走,就麻烦大了。”
辛无病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多说些好话就是了。”
驼子点头道:“你是一个小孩子,只管死缠烂打,多与他说些好话,他必定不是铁石心肠,吃磨不过多半会应承了你。大哥不会走远,就在附近保护你们,只是这件事你要有恒心,要能受得了气,你能做到吗?”
辛无病点点头道:“大哥,只要能够救得了馨儿,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何惧哉,何况只是一点点气受。倒是大哥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提防那姓闻的。”
驼子柔声道:“大哥知道了,大哥明日再来,你兄妹俩一定要好好的。”
辛无病点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舍了性命不要,也要护得馨儿的安全。”
驼子严肃道:“四弟,不要冲动,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如果那姓闻真找来了,这松阳大师门前,可是禁地,我谅他也不敢在这里胡闹,你只要别中他计,离开这个地方,他就拿你无可奈何。”
辛无病又点了点头。
驼子吩咐完毕,这才放心地走了,驼子走后不久,天就渐渐地黑了下来。辛无病把行礼移到道观前,抱着安芷馨坐在那道观的台阶之上。痴痴地望着湛蓝的夜空中那一勾弯月,想起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的往事,心中自是百感交集、起伏难平。
辛无病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道观的大门始终再也没有打开过,夜渐渐地就深了,那山林幽幽暗暗的,不时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野物凄厉的怪叫,让人颇感心惊。
辛无病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只是担心怀中的馨儿,突发奇想道如果馨儿就此死了,自己会怎样伤心难过?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迷迷糊糊觉得安芷馨真要是死了,自己也不愿独活,到不如两个人一起死了好。想道两个人一起死时,心情却出奇地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喜悦,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怀中的安芷馨动了一下,喃喃地叫了一声:“无病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馨儿。”
辛无病心里一喜,难道馨儿清醒了?赶忙应了一声,谁知安芷馨又道:“蝴蝶儿,好美的一只蝴蝶儿,无病哥哥快捉蝴蝶儿。”接着,又是爹爹、娘地一阵乱叫。辛无病才知道她不过是无意识的乱说乱叫而已,一时悲从心来,不由地默默地垂起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雾气渐渐地上来了,辛无病的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感到了丝丝寒意。那些不知名的野物似乎睡着了,不再有任何声响,整个世界又陷入一种让人窒息的静谧之中。
辛无病怀中的安芷馨又渐渐地安静下来,沉沉地睡去了。辛无病却想着她的病,心中如油煎水煮似地难受,哪里有半分睡意?就这样悲一回、泪一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辛无病醒来时天还没亮,怀中的安芷馨犹自沉沉地睡着,辛无病把安芷馨小心地挪到一边,想到闻正贤的可恶,一时兴起,找了一根棍子练起花青衣在酒楼和闻正贤相斗时的剑法来。
辛无病练得正起劲,突听到身后有人冷冷地道:“什么狗屁剑法,是哪个瘟神师父教的,一点内力也没有,只有一些花架子,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辛无病回过头来一看,就见一个黑不溜秋的干瘦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身后,正满脸嘲讽地望着他。辛无病大吃一惊,这老头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无丝毫察觉。
此时天已不知不觉亮了,满地的青光,树林中的鸟儿又开始吵闹了,叽叽喳喳地争斗个不停。辛无病脸上一红,嗫嚅道:“小可只见过人使过一次这样的剑招,原是学的不对,让爷爷见笑了。”
那老头惊道:“你说什么?你只见过别人使过一次这样的剑招,小娃娃有这样的天赋,怕是吹牛!”
辛无病见那老头摇着脑袋只是不信,辛无病不想和他争辩,就道:“爷爷不信,在下也没有办法,在下还有事,不能陪爷爷闲聊,请爷爷自便!”
那老头却意犹未尽道:“小家伙,你想赶你爷爷走,好大的口气,这个地方是你的吗?”
辛无病脸红地道:“当然不是,在下…在下……”
那老头子道:“臭小子,这下我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辛无病此时只担心那松阳大师出门来了,哪里有兴趣和这老头子闲扯,就道:“对不住爷爷,在下真有事,改日再陪爷爷闲聊。”
那老头子摇头道:“不行,你既然已经把这话说出来了,想収回去有那么容易的事莫?假如你杀了人,你才说对不起我杀错了,这个人能活过来莫?”
辛无病想不到这老头子如此纠缠不清,心中火起,但又想起大哥要他忍耐的话,就道:“爷爷,你到底要想怎样?”话虽然放软了,但言语之间火药味仍然十足。
那老头子不以为忤,仍笑嘻嘻地道:“你既然如此聪明,爷爷就给你练两招,要是你能学出来,爷爷自然就放过你。”
辛无病实在不想和这老头子纠缠下去,就道:“好,就依爷爷的,如果在下使出来,爷爷可要说话算话。”
那老头子道:“这个自然。”话音刚落,两手在胸前穿花,呼地打出一招,紧接着双腿摆动,打出了一套极为繁复的招式,辛无病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招式,心中一凛,一边揣摩,一边默默记忆。
那老头子这一套掌法名唤《沫沫掌》,是这老头子自创的,招式极为繁杂深奥,这老头子穷其一生才创了这一套掌法,从来没有示过人,想这小子固然聪明,自己演示一遍,他肯定不能学会,除非这小子是神仙下凡。
老头子一套掌法打完,洋洋得意地看着辛无病道:“臭小子,怎样?”
辛无病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在我华夏,三岁小儿也能学会。”边说边照着老头子的招式演练了一遍,不但招数神似,居然有很多生涩的地方还能融会贯通,只把老头子看了个目瞪口呆。
那老头子突地往前一蹿,双手便向辛无病抓来,辛无病大惊,赶忙用《雪影无踪》闪避,老头子连连变了几个招式,都让辛无病从容逃脱了。
辛无病见这老头子步步紧逼,大叫道:“爷爷,你这是干啥?你忘了你的承诺了?”
那老头子厚着脸皮道:“狗屁承诺,爷爷要收你为徒,你祖坟上冒青烟了,还不跪下磕头。”
辛无病边躲边道:“爷爷,我现在不能拜你为师,我得救我妹妹,请爷爷见谅。”
老头子不到他居然敢断然拒绝,不由恼羞成怒道:“小家伙,如此不知好歹,敢剥爷爷的面子,小姑娘既然是个累赘,待爷爷一掌杀了她,看你跟不跟爷爷走。”
辛无病赶忙大叫道:“爷爷,不可!”
那老头子如何肯听,飞身一跃,一掌向地上的安芷馨击来,辛无病见那老头的掌势来得凶猛,百忙之中只得双掌向前一伸,来迎老头子这一掌。
两掌相接,发出一声闷响,辛无病顿时便像一只纸鹞一样,忽忽悠悠地飞了出去,“扑”地一声掉在地上,那老头子也踉踉跄跄地连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辛无病愣头愣脑地坐起来,挠挠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傻了眼,辛无病本以为自己这一下必死无疑,可是周身上下却一点伤也没有,还道那老头子是和自己在开玩笑,就道:“爷爷,你不是要杀我妹妹,是和在下闹着玩的吧,你这玩笑也开得大了点,吓了在下一跳。”
那老头子气得脸都绿了,你道这人是谁,此人正是闻正贤搬来的救兵沫沫智,这沫沫智虽然武功盖世,为人却无正经,在西夏王宫之时,经常就突发奇想,做出一些荒唐不经的事来,让闻正贤的父王对他头疼不已,这也是他不得重用的原因。
这次事关重大,闻正贤不得不招来沫沫智,来对抗茅山众英雄,那沫沫智是坐不住之人,这日早晨便出来转悠,就是仗着艺高胆大,想找找茅山众英雄的晦气,探探茅山的水深,好在少主面前露一露脸,不想正碰到了辛无病。
沫沫智想收徒弟是真,可也不是和辛无病闹着玩的,这一掌他虽未倾尽全力,但也是杀人的力道,他却不知辛无病有护体神功,这一掌对辛无病来说还不至于破了他的护体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