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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通情知不妙,赶忙舞动手中刀护住身体,殊不知这一下正好中了冉飞雄的计策,他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身形顿时幻化成了好几道黑影,只看得张通眼花缭乱,不知他会从什么地方下手。
冉飞雄使的是成名绝技“幻影三叠”,多少好汉都曾栽在他的这招之下。冉飞雄见张通迟疑,心中暗喜,岂肯放走这瞬息即逝的机会。一招苍鹰搏兔,从空中化成一条直线直击下来,五根手指牢牢地插在了张通的头上,只听得嘎嘎一阵骨头的破裂声,张通的头竟被他的鹰爪功捏碎了。
驼子和关人杰两人斗那闻正贤吃力,知张通不是臭老鹰对手,但分身乏术,救援不得,只能干着急。此时见张通突遭毒手,只惊得肝胆俱裂,那手法和步伐就不由呆滞起来,此时闻正贤要杀二人易如反掌。
谁知那闻正贤此时却将劲力一松,并没下狠手,反而退开两步,两人才得以脱身,赶忙扑上来抢救三弟,可是为时已晚,张通已经气绝身亡了。
冉飞雄得意洋洋地拾了地上的刀,拿过来奉给闻正贤,闻正贤把玩了几下,冷笑着朝冉飞雄挥挥手,领着一群人快速地消失在那惨白的月色之中了。
驼子抱着张通的尸体,两眼之中泪光盈盈,关人杰蹲在旁边,脸色铁青,半天才轻轻地叫了两声:“大哥!大哥!”驼子转脸望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老二,我们要给报仇!”
关人杰点点头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辛无病一觉醒来,见一抹阳光从窗户间透了进来,照得满屋金黄,想起早上还得跟着大哥驼子习练武功,不由“阿吔”地惊叫一声,忙不迭地爬了起来。
辛无病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想不到自己贪睡又起来迟了,要在平时这个时候三哥早就端了包子油条,笑咪咪地来叫他们吃饭了,还有二哥扯着嗓子在外面咿咿啊啊地练声的声音,可是这日早晨却出奇地宁静,静得让人发慌。
辛无病赶忙把隔床熟睡中的安芷馨叫醒,蹑手蹑脚地一起来到外屋。就见大哥驼子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外屋的椅子里,就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泥塑雕像,背影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辛无病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拉着安芷馨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抬头一看犹遭雷击一般,只吓得目瞪口呆。
只一夜功夫,大哥刘驼子似乎老了十多岁,整个人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悲痛和憔悴,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摆着一张木板,上面躺着一个直直的身影,由于用白布裹着,看不出来是谁。辛无病心里抖了一下,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大哥!”
驼子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丧魂失魄地看了辛无病他们一眼,半天才沙哑着苍老的声音道:“老四,你三哥…你三哥…他…他……”驼子的声音哽咽了,豆大的泪滴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辛无病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难道…难道……辛无病不敢想下去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昨夜…昨夜…三哥他…他…”后面的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桃源三杰中,三哥张通是最为实在,张通口钝,不善于表达,心地却非常善良,像吃饭睡觉这些小事总是三师父在做,每到一个地方三哥都晓他们两个小鬼嘴馋,总会想方设法地给他们搞有些当地的土特产让他们尝尝。
辛无病惊愕万分地想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晓得,三哥是怎么就没了呢?大哥他们武功不错,寻常的贼人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难道…难道…辛无病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似乎猜到了。
刘驼子脸色的肌肉剧烈地跳动着,过了一会方道:“老四,和你三哥道个别,让他一路走好!”辛无病泪流满面地点点头,他把安芷馨一拉哽咽道:“馨儿,我们听大哥的话,给三哥道别。”说完,率先跪下去对着木板上的尸体拜了几拜。
就在这时关人杰带着手下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木走了进来,他红着眼睛瞥了辛无病他们一眼,轻轻地点点头,又低声对刘驼子道:“大哥,我刚才在外面看了一圈,姓闻的已经派人把所有的路封死了,只剩下进山一条路了。”
这几句话异常清晰落在辛无病的耳朵里,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地颤动起来。他所猜想的不错,果真又是他闻正贤,他如此阴魂不散难道就为了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这人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驼子惊愕道:“老二,姓闻的此时他要取我二人性命,易如反掌。这厮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关人杰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这厮倒是让人好生琢磨不透,且先不要睬他,把老三安葬了再说。”刘驼子没有说话,满怀心事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叫二狗子的家仆惊慌失措地撞了进来,口里连声道:“大…大…当家的,不…不…不好了,杀…杀人了…了……”
驼子没好气地喝道:“你这家伙,慌什么?”
那家伙不敢再吭声,却颤颤嗦嗦地在那里抖成一团,驼子和关人杰交换了一下骇异的眼神,领着众人来到外面,就见一些家丁一起围在在屋檐下,正吵成一团,见驼子他们出来,都哑了声,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驼子举目一望,就见院子里一百步开外的地方,倒了一个家仆,已经气绝身亡了,在他的身下有一条醒目的红线,旁边写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出红线者死!”
死了的这个家丁名唤周樊,关人杰刚才派他出去买草纸,用来祭祀三弟张通,可能是这家伙一时大意,没有看见地上的那条红线,因此丢掉了性命。
关人杰刚刚进来之时,同样没有看见地上这条红线,这条红线明明就是刚才自己进屋之时画的,此时院子里到处都是人,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此人武功这么了得,似乎还在闻正贤之上,驼子和关人杰心里暗暗惊骇,对方到底有多少好手?
驼子的这些家丁平时虽然训练有素,一个个都甚了得,要对付一些官兵和土匪,那是游刃有余,但要和永乐帮这样不乏好手的江湖大帮派抗衡,那就差得太远了。
对方实力摆在那儿,驼子心中虽知不敌,但此时须得稳定人心,不能让自家的后院先乱起来。便向周樊走了过去,关人杰见大哥走了过去,也跟着走了过去,而那些家丁却个个面如土色,萎缩成一堆,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主人,谁也不敢冒冒失失地跟过去。
辛无病本想跟过去的,谁知刚刚一动步,后面的安芷馨却一把抓住他,辛无病一回头,就见安芷馨满脸惊恐地看着他,轻轻地向他摇了摇头,辛无病知她甚是胆小,可是这件事毕竟是自己引起的,怎么能置身事外,就轻声安慰她道:“馨儿,别怕,有大哥他们呢。”
安芷馨眼泪汪汪地看了辛无病一眼,眼中满是哀求之光,辛无病鼓励地向她点点头,安芷馨这才像只惊弓之鸟,跟在辛无病身后来到驼子他们身前,这些家丁见辛无病他们动了,怕驼子会责骂他们胆小,这才慢慢地聚拢了过来。
驼子和关人杰蹲在地上查看周樊的伤口,周樊全身并无明显的伤痕,只是在他的耳朵边有一根细小的针,这针黑黢黢的,显然是喂了剧毒,用一根针杀人,世上还有人有此功力,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驼子和关人杰惊惧地对望一眼,心中突突地跳了起来。
此时驼子和关人杰、辛无病、安馨蕊围在那周樊身边,显然已经出了那红线之外,那些家丁见四人无事,有胆大的想在驼子面前露一下脸,就想围上来看一个究竟,谁知刚一过红线,就听两声惨叫,又倒下了两人,其他人吓得赶忙缩住脚步。
这两人是被同样的手法给杀死了,驼子兄弟俩此时方才明白,对方是冲着这些家丁来的,表明就是要制造恐怖气愤,瓦解众家丁的意志,让他们转而仇恨驼子二人,把驼子二人孤立起来,这一招可谓歹毒之极。
驼子只气得脸色铁青,对着那客栈的大门嘶声喝骂道:“姓闻的王八蛋,有本事出来和老子真刀真枪对着来,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只听那半天云里传来一阵叽叽的笑声,这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鬼魅之气,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这人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嘎嘎作响,众家丁都不由勃然变色,赶紧退到院子之中。
只听那人道:“姓刘的,昨夜老子已经给过你一条生路,颇不识相,还想一意孤行。你给老子听好了,识相的带着你的人缴械投降,老子还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不然,你的人一个个都得死。”
这声音却不是闻正贤的,驼子大声喝道:“放你娘的狗屁……”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些站在后面噤如寒蝉的家丁当中又有一个人发出一声闷叫,“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时口鼻来血,抽搐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