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悲苦,朝暮过往,再看雕梁画栋已是枯黄,当年恩怨怎么能相忘。问过往,门前苦胆只为那彩衣鸳鸯。伊人陨旁,血染红裳恨俞狂。葬,葬,葬。了尽世间所有情帐,方能桥上饮得黄汤。
夜色里,微闻鸟鸣,天将亮。树木错乱,李烨双手紧握青筋尽暴,脚面生风踏风而驰。遥看叔图,脚尖点地背负凌荷,也是卖力狂奔。
二人相距不过百米。叔图咬牙拼尽全力,终于穿出林子。眼见得前方空地之外竟是峭壁,犹如斧劈已是山穷水尽,心中巨惊。再回身,就见李烨从林中踏出,踱步近前。
叔图神经紧绷盯着来者,步步后退。二人一进一退,渐渐叔图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李烨背手撩袍站定。沉声道,“小子,你已再无退路。乖乖受死,我可留那姑娘一条命。如若不然,只怕你们黄泉路上要相伴了。”
叔图目光不离李烨,将凌荷轻轻放下,全神戒备。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我。又为何要杀了这村中老少。”
李烨轻蔑一笑,“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我又怎会与你无冤无仇?小子原来你竟是不知。那你可要到九泉之下好好问问你爹吧!”说着他抬掌作势要击。
叔图后退半步双目怒瞪。“我记得娘说过我爹是让恶人害死了,可就是你害的么!滥杀无辜,你就不怕么。”
闻言,他抬起的掌忽停在半空,“你娘?指的人可是韩若晨。”哈哈哈仰天狂笑。
叔图不语,冷冷的看着李烨。
笑罢,“小子,韩若晨怎么会是你娘,实话告诉你,你娘早死了而且是我杀的。你爹是我害的不假,但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以为你姓什么,我告诉你,你姓项!怪就怪你是项家后人吧,你的命我是一定要亲手来取!”说着脚步踏前,双掌生风袭向叔图。“小子,你父亲叫项幽,黄泉路上不要认错人了。”一掌击在叔图招架的双臂上,闻得咯吱脆响。再见叔图倒退两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口中含血,冷汗直冒。
李烨眉头一紧抬掌直取叔图天灵盖。此时叔图有心无力已经再难招架。神情不甘的怒视李烨。
“慢!”只听林中一声娇喝。韩若晨从林中跃出。她脚刚落地,身子徒然一颤,有些不稳,只见她竟浑身是伤,手臂上一道较深的伤痕还在流血。一皱眉,运气提剑,剑锋直指李烨后心。
李烨闻声顿觉身后剑风隐隐,却也不躲。掌劲落实,用力拍在叔图天灵之上。叔图神情一滞,口中鲜血溢出,身子缓缓的后倒,往山崖下落去。
“不!”若晨见叔图跌落,一声惊呼不由分神。剑锋一歪只钉在李烨肩部。不待抽剑纵身跃起,要去拉叔图。然而却被一双大手稳稳拉回。
李烨面无表情,“我答应过诗凝,要让你好好活着。所以更不会看着你去送死,那小子中了我森罗掌已经没救了。”
闻言,若晨眼中泪珠连串,瘫坐在地。望着悬崖之下。崖高万仞,其下尽是云雾,已无叔图半点踪迹,悲从中来。
这时,李烨忽觉肩上一阵吃疼,回头观瞧。只见凌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用力推着钉在他肩头的利剑。他虎躯一震,凌荷连人带剑跌落在地。
李烨面若寒冰走到凌荷近前,俯视着眼前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想替你爹娘报仇么。”
凌荷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李烨冷声,“看着我,我就是你的仇人。记清了!我姓李名烨,你要天天都想着怎么杀我,就算是在梦里也一样。而且我会把你带回府内,教你武功,直到你有能力杀我的那一天。你的仇人天天都在你眼前,而你一直都杀不了,你会怎么样?”
听罢,凌荷诧异的盯着李烨,而李烨说完话之后不待答复便踱步前行。她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稍缓,凌荷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隐没在树林里,崖上只剩下若晨一人。她愣了半响默默拾起长剑,抵在颈旁,眼泪四溢。“正天,我对不起你,唯一答应你的事也没办成,我这就下来陪你。”
手一用力,蓦地从林中飞出一枚元宝。打在她手上,剑随之掉落在地。只听李烨传音,“陆正天没死,人被我看管在客栈里。前日里斩的不过是个普通死囚。要去见他就随我来吧。”
闻言,若晨心中狂跳。缓缓深吸一口气,将泪一抹大步追去。
天已透亮,远远的现出鱼肚色。阳光洒落,但黑暗还在眼前。凌荷回到自己院中,四周已是残垣断壁,焦黑一片。她努力的四下翻找,终于在木梁下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
看着尸体,凌荷伸手摸过尸体烧焦的脸颊,一直忍住的泪水不争气的往外跑。声音哽咽,有好多话想说。“爹,娘。我不该跟你们吵架,不该不听你们的话,不该任性。娘,我今天还没告诉你,你做的菜真好吃。我真的还想吃……爹,你还说等哥哥回来咱们一起去山上打猎,可是你们怎么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
“爹,娘!凌荷好想你们,不要就这么走了。你们走了家也没了……”眼泪流成了河,凌荷抹着泪在旁边挖土,一把又一把。她的手指甲碎裂了,手指流血了,全然不知疼痛。渐渐的,手指上已经血肉模糊,她依然没有停。终于她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坑。双手捧起二人的尸体,轻轻抱在怀中,眼泪还是不住的流。强忍泪水,将二人放在坑中,又找来石快砌好。
凌荷看着这座矮矮的坟,心中无限悲凉,从此以后她便是孤儿了。她趴在坟前,“爹,娘。我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到时候再将你们安葬在山中。”砰砰砰,鲜血顺着额头流淌……
又是一阵痛哭,她将要起身,忽瞥见旁边有块稍显透亮的物件。拾起观瞧,竟是叔图之前的玉佩。凌荷在手中掂了掂,抬手将玉佩作势要丢。将要脱手,却一把攥住。轻叹一声,默默将玉收在怀中。
转身出了门,外面已经有人等了多时。李烨站在马前,看着凌荷。凌荷低着头,泪还未干。她伸手拂去最后的泪水,淡淡的瞥了李烨一眼,接过他递来的手,便被抱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