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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雪色起点(1 / 1)

就像梦一样遥遥无期

那些无法忘却的人和事

还在梦里踯躅

很美好,也很痛

可是,蓦地一个翻身,世界变了样

我还在,你却去了不知何处

任我如何追寻

也找不回梦里那个你

总觉少了什么

然后失魂落魄

完美的碎秋,一片落叶打破了让人迷醉的沉寂,瑟瑟秋风,刮穿了我的脸颊,阵阵刺痛。浓绿的叶子从叶尖开始绵延只属于它的淡黄,渲染着它的孤傲,似乎要给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一个下马威,丰泽高中,和这个城市有着相同的名字,却总觉得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这个学校的设计师是怎么构思的,整个大门配上两边的教学楼,就像是一个巨人长大了口,吞噬了所有背着书包上学的人。

没错,就这么吞噬了。而我们天真地行进着,四处观望着这个新的世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朵花,每一株草,这样的新鲜感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直到后来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在脑子里投影出一座学校的三维立体模型,清楚到哪一株树上有多少个鸟窝,哪一朵花上会停更多的蝴蝶,清楚到我们哭花了脸,也可以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然后我们可以用自己大脑里的无线电波在学校里肆无忌惮地穿梭。或者说,新鲜感累积到一定程度,就逐渐地变成了厌恶,我们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束缚,逃离被蚕食的命运。

从小到大,都是由爸妈安排一切,同样的,也是被安排来的这所学校,父亲说,这所学校很特别。其实又怎么样,每一个地方都肯定有它的特别之处,比如,我从它的建筑结构上看出了这一点。

站在人流中,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收拢了不情愿的心情。九月初的风,当秋季的寒意和夏末的潮热汇聚在了一起,像两个手持刀剑的战士在彼此争斗着,一会儿持剑的寒冷占了上风,天气就刷刷地凉了下来,所有电视新闻都放着“今天夜里将迎来寒潮和强降雨天气”的气象预报。一会儿又是拿刀的闷热占了上风,一股寒潮过后,气温迅速回升到了一个离奇的高度,我想如果是炒股的人看见这样的曲线,肯定眉开眼笑满面红光了。我们就被这样忽冷忽热的天气整得昏昏沉沉,甚至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似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不再清晰。

风吹起我的头发。头发有点长了,刺到眼睛有些痒痒的。那是我木然后,唯一的感觉了。

拉了拉书包的背带,迈步送入巨人的大口。我尽量让自己开怀一些,或许这个学校真的如我爸所说很特别呢。而我是一个从来不缺少故事的人,就像早已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被剥夺了童年,虚度了时光。

这是第一天,我来到丰泽高中。用一种高傲的姿态,像上帝一样遥望着这座城市,这个学校。我们就像是上帝眼中的一个小小世界,他看着水晶球里的我们,按照他自己的喜好轻轻拨弄手指,把我们的轨迹拨乱。我们就在他的手掌下像变了轨的火车一样,只能朝前方“呜呜”地驶去,却不能把整个车厢腾起来,然后“轰”地坠到自己期望的轨道上去。

在拥挤的人流中行进着,像鱼一样破开前方密布的水域然后钻过,随后留下的空隙又很快被人流填补。蓦然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因为对方很瘦弱所以撞得我有些疼痛,正想开口训一训那家伙,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平刘海的女生倒在了地上,手中捧着的一大摞书凌乱地散了一地。但是路人就只是路人,走过了也只是跨过你的书,不会有谁好心帮你捡起来,不踩到它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宽容。

我看着她,她也没有道歉,咬着嘴唇把书理起来,有很多书,她一本一本地按同一个方向叠好,然后起身。我转身离开,却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人生就是这样,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和某个人擦肩而过,然后转身便忘却了。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我想是不是我前世特闲的慌,成天去回头看别人。

然后我回头看了看她,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吧,今生只回眸一次,所以下辈子就再见不到了。

我们都是茫茫宇宙中的点点星光,被宙斯抬手洒落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当我们被投影在同一块幕布上的时候,我们离得很近很近,就像是肩并着肩,伸手就是彼此。而事实是我们其实相聚了几万光年,就算我从此刻开始马不停蹄快马加鞭以光速的二次方向你飞驰,我们的相遇也要在几万年之后,又或许那时候不是相遇,而成了相撞。在寂静的宇宙里,一团光亮闪过,一圈光环从远处发散开来,那一刻,我就仿佛找到了宇宙的中心,就是那个相撞的地点,虽然没有声音。

也正因为没有声音,当你的听觉被关闭的时候,那你的视觉一定会被扩大到十倍、二十倍。

在那个声音被下了通缉令的宇宙里……

可是一瞬间的璀璨过后,又能留下了什么美丽的遗迹呢,还是那个光亮的中心,随着渐渐散去的阴霾和光影一起消散了,一切又回到了开始时那样,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是被刻意隐藏和无意掩埋的痛。

没有人愿意提起。

成天胡思乱想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维能够这么跳的那么快,撞到一个女生而已,居然前前后后三世情缘了。

想来也真是倒霉,刚进校门就被门口站着的老师逮住,说是头发太长,得剪。管得够严苛的。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一模一样的镜头重演,枯燥无味,但是似乎我们从来没有埋怨过校园生活是无聊的,却会在放长假的时候无所事事,也许我们都习惯被束缚,习惯到后来,便不再是习惯,在心底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记,我想若有一天,当我们再不用这样忙忙碌碌的时候,我们的世界就会一下子被掏了空,我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找不到方向。

也许有一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会依恋的回头看一眼,有些人和事,有些地方,有些岁月,一旦走过,便再回不到从前。

学校的特别之处的确居多,也许是因为我父亲的话我才会刻意去注意这些,但是也从未见过有哪个学校是在升学后一开学就进行考试,据说是用来分班的。奇怪的分班,A、B、C三等,A级一个班,B级两个,C级依人数而定。

第一场自然是语文,一进考场,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火药味,让人窒息的感觉,明明往外呼的气,却生生地被堵了回来直向上冲到大脑,一阵晕眩。的确,这是决定分班的考试,自然是重要的。不过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就跟这所学校一样,特别。我就是万千恒星之中隐匿着的小小中子星,我不起眼,却有着和他们一样甚至更重的分量。

等待着考试的开始,这种等待着实浪费时间,于别人来说更加是一种折磨。它让这种窒息的感觉无止境的拉长,整个空间和时间都陷入一个不可逾越的轮回,随着心脏的跳动不停地放大,缩小……

我瞟了一眼后面的女生,扎着马尾,平刘海,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不是那个我以为不可能再回眸去看的那个女生么?我想上帝很爱玩,要让两个人遇见,就能用一切办法,相遇,擦肩,吵架,甚至真的可以穿越几十万光年只是去为了完成一个华丽的撞击……只是为了遇见,为了上帝给我们留下的故事。那么既然注定了结局,不享受过程,岂不是可惜了?所以我们要做的,不过是顺着命中注定的路,看命运之外的风景。

我看了看她的名字和考号:“易倾,同学,名字不错嘛。”她把眼睛抬起,目光交接,就如同火眼金睛一般迸射出火一样的光芒。在修长的睫毛的衬托下,我看到的是一双浩瀚的眼睛,像海一样,我从没见过一个女生的眼睛,可以有这样的广袤,包罗万象,无垠无际,我已经无法从她的眼中找到我的倒影,也许因为我太过渺小。

我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后,她告诉我,第一眼与我对视的感觉,深刻得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从没见过一个男生居然可以有这么长的睫毛,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像一个无底洞,让人一眼就陷了进去,像踱步在宇宙的中心,往哪里都是澄澈的黑暗,让人找不到自己。”

她在一瞬间让人觉得无限亲近的表情之后,突然转换成了一副厌恶的样子,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干嘛啊这是,突然就那么凶。”

“撞到女生不知道道歉么?”

“好吧,那我补上,sorry哦。”

“哼……”

时光的边缘,华丽的起点,记忆的起跑线,用一种最简单的开始,画一道最令人回味的生命线。我们都是天使,在以后的日子里与我们自己的灵魂玩着追逐游戏,忙碌到无暇再去回忆那些我们最原始的梦,就是这样简单的开始,让我们都无限怀念,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这个场景作为原点,以时间划出一条不会停止的坐标轴,把一幅幅欢笑的,悲伤的画面都架于其上,连成一部无声的电影,让后来的我们,看着看着就能流眼泪。我们何曾想过,这个原点,就这一瞬间,再延续不到下一秒,再也,回不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我们只能在时间的脚印上一步步地去填满,让生命不再空荡,却不能把时间抓住,让它停滞。就算我们把时针、分针、秒针都往回调,改变的是谁的时间?不管对谁,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是等待,等待时间轴的延伸,等待离原点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个距离,在数学上,叫做绝对值,在我的时间里,它叫做,未来对过去的怀念。

怀念和回忆,都是我们逃避现实的方法。

我以为有很多事情都是被生生地安排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会怎么走下去。

考完试后我被安排到了C级的班级,我淡然看着这个刺眼的C,然后无所谓地理好书,往教室走去。

转身的一瞬间留下了谁看到我的懦弱的背影,我的落魄让人觉得很可笑。我明明看到了她们,却只能转身用头发挡住了视线,这是我用来逃避的办法,我一直都逃避着现实。所以我是个活在现实中的不存在人物,因为我的灵魂早已经消失在过去的时光里,被时间磨得粉碎。

我分明感受到她们在看着我,目送着我一步一步地离去……

人群中,那个娇小柔弱的身影,尽量踮起脚,不让身前高个子的男生挡住她的视线,一直眺望着前方那个离去的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背影,跟很久以前一样,就这么离去,而她只是在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永远都没有左右什么的资格。

另一个焦点,是一个童话般的女生,不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她平静地注视着那个离去的人,睫毛微微颤抖,然后低下头,垂下眼睑,转身拨开人群逃离这个场景。

一次又一次,我都这样狼狈地逃跑,逃离存在的现实,逃离所有爱我的人,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C3,金色闪耀的班牌,被光线折射成迷离的色彩。透过窗户,里面是忙碌的身影,搬书,擦桌子,翻凳子……

我在鼻子前挥了挥手想赶走漂浮的灰尘,却只能使他们激荡一圈,在原地打转,它们只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就像我们逃离不了命运的枷锁,任其地动山摇,也无法改变我们的路线,因为只有一条路,所以只能沿着走。

我选了一个最后的位置坐了下来,怔怔地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同学,扫地,拖地,擦窗……看着看着,蓦然觉得自己淡出了这个世界,就算我身处其中,也只能是一个局外人,无法融入。

于是我便趴下。

我喜欢把难题留下,等待未来无可奈何的我去解决,但至少现在的我会有一秒钟的轻松。

不一会儿后猛地闻到一阵刺鼻的汗臭味,让人恶心,一股苦水直从内脏翻涌而上,这是我最讨厌的味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正准备坐我旁边这个位置的家伙,满身大汗,黝黑的皮肤加上汗水的完美调和,周身环绕着翻涌的热气,竟能反射出光线来。手里抱着一颗足球,蹭得满身污泥,两个袖口因为擦汗的关系显得更加地脏。

我往一旁躲了躲,跟他说:“坐别的地方去,你的汗味,我闻着恶心。”

他看了看我,一滴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然后毫不滞留地落向地面,在地上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粉身碎骨。“我还偏坐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不想说第二遍。”

“你最好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身边没有朋友,而从这天之后,我身边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个小跟班。没错,小跟班,起初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我也纳闷,为什么我们的故事都是以拳头开始,以拳头结束。

我猛地起身,撩起拳头照脸给了他一拳。这家伙还来不及躲开,踉跄了一下,然后怔怔地站在原地。

“怎么样,挨打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嘲笑他的同时,只觉得手背上油油的一层汗,吸附着,从每一个毛孔往里面钻,然后所有的污秽随血液流遍全身,然后附着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是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恶心。

“混蛋,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樊阳!你住手。”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直穿向我们两个人的中间把我们的气场瞬间击溃,然后我看到我对面这个黝黑的家伙的表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刚才的凶狠锐利顿时烟消云散,然后用一种特别柔和的眼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依凌,嘿嘿。”他咧开嘴笑着。

依凌?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楞了一下,顺着樊阳的目光看去。我的表妹,夏依凌。

依凌冲我笑了笑,然后对那个叫樊阳的家伙说:“樊阳,这是我哥。”

“哥,这是樊阳。”

“嗯。”我应了声,不再说话。

“嘿嘿嘿,原来是大舅哥啊,小弟刚才真是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嘿嘿嘿。”他好像除了凶,就只会这么一个表情,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看得见。说着还凑上来要来抓我的手,我赶忙躲开,手上油腻的感觉让我难受,先去厕所洗洗。

我的思想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大脑沉重地不想再去思考。还是一样,这种烦人的问题,留到以后去吧……

我问依凌为什么会来这里,和我同一个高中而且同一个班级。

依凌告诉我因为我爸跟她说我来了这里,所以她们就来了。

说得很轻松,很理所当然,但是我透过她的眼睛,却能看到她苦苦哀求着她的爸妈让自己能来这个学校,也看到她不停地找我先前的成绩估计我能够考到的分数,为了和我分到同一个班,又或许她去找了我的爸爸,希望他联系校方改变分班的名单……

“那倩儿呢?”我想如果依凌出现在这里,那么倩儿一定会来的。

“她去了寝室,马上也该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倩儿就到了教室,她不喜不悲地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地撤回目光,找到依凌为她留下的位置坐下。

只听着依凌解释着樊阳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他老喜欢缠着她……听着听着,声音就模糊了,这些都对我不重要,因为樊阳也乖乖地坐到了我旁边隔一个大组的地方。

我以为命运很喜欢捉弄人,好巧不巧地把我们又安排在了一起,我猜不到也不想去猜这次会变得怎么样。我只想逃。

但我发现我又错了,原来生活真的很戏剧,因为就在同一天,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他叫程诺。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我听到一个清晰洪亮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就像一枚陨石轰击了我的星球,大脑一阵晕呼。我竭力扯开黏在一起的眼皮,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男生。面部棱角清晰,很高的个子,站立在那里就像生了根一样,给人厚重不可动摇的感觉。回忆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从今天开始,我,程诺,就是你们这个班的老大了,以后有什么问题,老大会帮你们解决。”

“你以为你是谁?”樊阳“嗖”地站了起来,感觉一阵风从我身边袭过,带着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抱着添油加醋的心态,我也缓缓起身,告诉他们“既然要争,那就来吧。”不过绝不是跟樊阳站在同一战线的。

我仿佛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不再流通。然后这股味道慢慢淤积,压迫着我们的神经,直到我们难以负荷,濒临死亡。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几何图形,三条腿的青铜鼎能够数千年屹立不倒,三国时期三个世界的烽火狼烟最终却归于同一个结果,而此刻三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此之后被抛向同一个宿命。

也许是前世的宿敌,让我们在今生成为兄弟。

很久很久,久到我们都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和解的。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过程,樊阳倾慕着依凌,而依凌却莫名其妙地成了程诺的女朋友,然后一切都微妙得不可言语。

但我更加怀念的是那时我们凌锐的气息和不服输不怕死的轻狂。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光芒,照亮了我们的一部分生命,也必然有一部分变成阴影。

那天以后,我们三个虽然并肩而行,但事实上是谁也不服谁。樊阳因为我是依凌的哥哥而对我阿谀奉承,也因为程诺好巧不巧又是依凌的男朋友而对他怒目相向。程诺对樊阳持着无所谓地态度,对我也高傲地爱理不理。而我打从心底就已经凌驾他们两个之上,只把他们当做跟班。

我们各怀鬼胎妄想就像佛祖想要收复妖怪一样收服身边这两只猴子。但谁想到上帝是有多费劲心思,我们的主观意识在强大的外力面前不可抗力。

这天的阳光与平常一样温热而且柔和。剔除了秋天瑟瑟的感觉,让人一阵舒爽。而我一如往常地趴在桌子上,也许我的人生就没有别的有意义的事情了,这样的堕落真的让人觉得可笑。

而程诺和樊阳似乎也特别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点火,让我不得安宁。就像这一次。

“程诺,如果你真的喜欢依凌,就给我好好对她,再说这样的话,我弄死你。”

“樊阳,我,我……”

又开始僵硬了,谁也没有说话,温和的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刺眼,也许是我刚刚睁开眼睛的原因,因为我习惯黑暗所以害怕光明。阳光洒下的阴影慢慢转动,原有的轮廓慢慢模糊,拉伸,扭曲……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听到窗外一片枯叶安安静静地随风而荡,无力地滑向地面,就像我们都无力抗拒被安排了的宿命。

我怎么又看到那片枯叶挣扎了一下,然后盘旋着向上飞去。让我猛地惊了一下。

对啊,如果是枯叶蝶呢?它可以挥舞着翅膀去它想去的地方,逃离一切命运的束缚。那如果我们可以蜕变呢?蜕变成什么?

天使!

程诺跟樊阳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让给你。樊阳却拒绝了,揪着程诺的领口咬牙切齿地拒绝的。

这一刻,是谁在蜕变?

当程诺偶然地瞄到我手机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的备注“林忆薇”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在顷刻间转变了,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抖动着嘴唇,颤抖着手,“禹,禹哥。”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你认识忆薇?”

“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卑微的,我找了她,一年了。我把自己隐藏在花心和滥情的标签后面,捧着斑驳的心哭泣,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我的保护色,可是闪着光的眼泪出卖了我的悲伤。在我的脑子里,笑的是她,哭的是她,说话的是她,消失了踪迹的,也是她。”——程诺

我看到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我站着,他蹲着,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的确,卑微,现在他在我眼中就很渺小。

也许,我不懂爱情,所以我不会理解那些甘愿为了爱情变得渺小的人。

这一刻,又是谁在蜕变?

“禹哥,能帮我联系到忆薇么,我想找她聊聊。”

“所以,依凌也只是你的其中一个标签?”我看了看他。

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只要她好,只要能跟她说句话,就值得这么开心?即使你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挽着你的手,对你说,“诺,我守着我的诺,你守着我们的梦。”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属于你们的梦变得支离破碎,你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力量。

“见面,还是留言?”我问。

“留言吧,我怕她不想见我。”

卑微到连说句话都一种奢求。

如果这就是爱情。

从那以后,程诺就不再对我傲然相向,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我也没想到,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把他给制服了。

记得那天程诺到我家,我把手机扔给他,然后对他说,“啊,你说吧,我去洗澡。”

我洗完后他已经走了,看着“林忆薇”的对话窗口是空白的一片,不知道到底是连跟她说句“你还好么”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他这样粗犷的人会细心到把记录删掉。

我没有再提起过,他也没有。

之后程诺还是一如既往地花心,左拥右抱,唯一的改变是,对我的称呼从“喂”,变成了“禹哥”。

时间真是个磨人的东西,任何锋芒毕露的棱角都在无声无息中被它磨得光滑,就像两颗火石,如果没有了摩擦的温热,又要用什么办法去让它们碰出火花?我们三个本也都是带着棱角,披着尖刺的人吧,谁知道我们是怎么靠得那么近,却又不扎到彼此呢。

欣禹,程诺,樊阳。我们是卑微的枯叶蝶,却拥有不平凡的力量改变生命的轨迹,画一道向上的抛物线,让别人都为我们惊叹。

欣禹,程诺,樊阳。我们是华丽的燕尾蝶,高傲的外表下带着凌锐的战意,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便奋不顾身。

那时我们并肩走着,以我们所能拥有的最高傲的姿态,在校园里肆无忌惮。

这是原点,是我们口服心不服的原点,是我们相遇的原点。

程诺说的第一句话是他要做老大。但是后来他说,没有老大,只有兄弟。

樊阳说的第一句话是叫我大舅哥。但是到了最后他却放弃了依凌。

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樊阳离我远点。结果他跟着我,直到我有一天会看着他,说:“谢谢有你。”

倩儿没有说话,她习惯沉默,选择默默承受,直到最后不堪重负。

依凌说的第一句话是随我而来,到了这个学校,可是还是有那么一天,我抛下她们,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她们再次感觉遥不可及。

这个于我们来说雪一样洁白的夏末,从一张白纸开始。窗外墨绿的叶子开始泛出一丝憔悴的颜色,被蒸腾了一个盛夏的烈日,也开始褪去它的深沉。整个校园在一个无人的暑假之后,被一度的高温洗刷之后,好像变得澄澈了,像那时候我们的心一样。它因为多了我们这群无所畏惧的人,变得格外地有活力。

起点,夏末,丰泽,我。

如果故事是从这里开始的,那么终点又会在哪里。

莎士比亚说,“我猜中了这个故事的开始,我将上帝赋予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你。但我却没能料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因为太飘忽不定的结局,让我们到最后全然忘记了,这个故事的原点是怎样,是在那个碧绿而又聒噪的夏末,是在那个天真而又活泼的年纪,是在那个遥远而又记忆犹新的地方……

以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姿态,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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