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如水的过了没几天,这几天赵婉宁哪儿都不能去,只要她想出门,一定是有一大圈人跟着她的,就怕她在一言不发出了府,大家又要跟着挨罚。
赵婉宁十分的郁闷,干脆就连朝菡院的门都不出了,只是每天让人去找赵婉灵叫过来,叫她功课和女工,她自己亲自指导。
看着赵婉宁安安生生带在朝菡院,陈氏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
一场闷热过后,雨水终于在知了声中哗的下来了,顷刻间,天地就被雨幕连在了一起。这场雨下了整整好几个小时,才慢慢有点缓和的意思。
这时候,宫里的小太监在雨里连伞都撑不住,还是支撑着敲开了武成侯府的大门:“皇上口谕,命武成侯府赵文翰立刻进宫觐见。”
本来这一天轮到赵文翰难得休沐一天,还被小太监这么叫进宫。赵文翰问小太监:“有这么紧急吗?”
小太监被雨水冲的眼睛都打不开,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才到了这里,他接过丫鬟拿来的毛巾擦了一把雨水,才说:“紧急军务,卫城大败,皇上震怒,要求所有大小官员立马进宫议事。”
赵文翰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就大败了呢?上次不是还小胜一场吗?小太监也顾不上细说,就赶紧说:“侯爷赶紧准备准备吧,现在雨太大了,钟声偶读被盖过去了,我还得一家一家去通知。”
说着小小太监又冲进铺天盖地的雨幕里。赵文翰不敢怠慢,里面换衣服,准备进宫。
还好这种大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赵文翰换好衣服的时候,外面的雨幕已经亮了,又等了半刻钟,雨就慢慢停了下来。
赵文翰慢慢的举着雨伞出门,看到大家都是这样子,也不坐轿,也不骑马,都是这么往宫里走,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打的这个主意么,赵文翰在心里默默一笑,然后施施然走进雨幕里。
他才不敢直接笑出来呢,毕竟是一场大败啊,多少好男儿就此被埋葬,要是严重,很有可能就此影响国运也说不准呢。
进了宫,皇上正在对着瑞王和几个办事的亲王发脾气,果然还是亲儿子来的最快。
瑞王脚下有一本折子,他连看都不敢看,也不敢弯腰去捡,因为她已经从皇上的口中知道了折子上的内容。
我军布阵图被泄露,然后敌军夜袭我军大营,我军战死五万余人,其中包括陈嘉宝都尉,(陈老将军的嫡长孙)端木少将军(端木杨的大哥)……很多名门后代都在此一役中,埋骨卫城。
皇上大发雷霆:“都是干什么吃的?布阵图被偷?还是我们军中有对方内应?甚至就是你们泄露了机密?”皇上气的心口一起一伏的。
大太监一边给他抚着胸口一边劝:“圣上,千万小心龙体啊,千万不要在动怒啊……”
皇上飞起一脚,将大太监踹出去:“滚一边去!”
太监抱着自己的帽子赶紧找个角落跪着。默默的看一眼再看一眼皇上,眼里全是满满的担忧。
大小王们都在玉阶下面站着,瑞王首当其冲被骂的狗血淋头。其次就是邵首辅,也被妈的头都抬不起来,也是将近古稀的人了,居然第一次被自己的主子骂成这样子,真是他的入仕生涯第一回,也算是将人生所有的事情都体验过一次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御书房明显是装不下,但是皇上没有发话,正一品正二品的大官还能进去听听皇上是怎么骂人的,后面的小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文翰进屋之后,皇上直接点名他:“捡起来自己看吧!”
赵文翰不敢怠慢,立即将瑞王脚前面的折子捡起来,不看则已,一看眼前都是一黑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泄露机密,陈嘉宝战死,端木冲战死……
他看完,后面的人伸手过来他就随手递了出去,大家看完,皇上已经平复了很多了,他默默的等着大家都看完了,然后问:“什么感想?”
大家都不敢说啊,皇上问赵文翰:“赵卿,你什么想法?”
赵文翰觉得是不是自己站的这个位置不对呢,怎么每次都是先点名自己的呢?好事不点名,这种事还是躲着点吧,但是他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臣很痛心。”
“呵呵,痛心吧,朕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痛心,我大炎王朝建国二百余年,还未遇到这样丢人的事情,两军对垒,布防图居然丢失?你们说说,是谁干的?”皇上有点站的累了,就慢慢的走过去坐下。
这种事,谁会承认啊,就不是傻帽,别说不是,是也不能承认,承认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算是私通敌国,这种罪名,就算是恰逢大赦都赦不了的。
皇上指着大家问:“问你们话呢,知道是谁干的?”
大家都不敢说话,皇上说:“你们不说朕会去查,现在承认,朕还能留你家一丝血脉,等着朕查出来,你们全家,一个都不会放过!”皇上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具有威胁力的话。
赵文翰突然想到一件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珣王,赵婉宁说,挟持我的人是西番人,他们和珣王有关系。
但是珣王现在和成王瑞王一样,低着头,冷着脸,也不说话,完全看不出来什么,这件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
不过,他一个皇子,已经封亲王,离太子之位只差一步,应该犯不上引狼入室,最后自毁江山吧,想到这里,赵文翰又转念一想,谁又说得准呢,也许珣王只是想得简单了呢?他默默的没有说话,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件事,肯定和朝中的人有关系,但是是谁呢?
赵文翰不敢细想下去,他怕自己的表情暴露了内心的想法,万一皇上闻起来,自己怎么说呢?知道?没有证据,不知道?又有点亏心的。
赵文翰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时间,整个书房只能听到喘气的声音。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每个人都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点谁谁倒霉的。皇上静静的看着大家,一时间,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