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所担心的,也正是朝臣所担心的,只不过,他们担心的是皇上病重后的夺嫡之事。
承德帝靠在床榻边,看着日日前来侍奉的靖王,眼底带着一抹探究,“太子怎的没来?”
靖王神色微顿,抬头看着床榻上的人,舀着手中的汤药,声色低沉,“太子入了秋就一直病着,怕过了病气给父皇。”
承德帝没有再言,闭着眼小憩。
朝中一片风平浪静,群狼伺机而动,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承德帝的病又突然好转,上朝的时候也是生龙活虎,全然不见病重之态。
众人纷纷疑惑不已,这病怎么说好就好了?
轩辕痕这几日称病并未上朝,一直呆在太子府养病,听闻父皇好转的消息唇角微微上扬,这是自己演不下去了。
皇上搞得这一出,无非就想看看他和靖王会作何动作,只是他身子本就不好,府中养病也实属正常,而靖王……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就是靖王。
这段时间,靖王虽然在秘密招兵买马,只不知为什么突然中断,随后衣不解带的进宫服侍了三天。
难道靖王也知道父皇是在装病?
靖王府,午膳时分,靖王抱着孩子去了冷氏的院子,让她好一阵诧异。
顾玲怡听闻气的摔了碗筷,午膳都没用多少,自从叶宣彤难产而亡后,靖王再也没来她的院子,就算升为侧妃,也好似被遗弃了。
她还以为冷氏是个什么货色,不过装的那般柔弱惹王爷心疼罢了,就这样的也想跟她斗!
“秋辞,顾玲怡似乎想对你下手。”
冷氏坐在屋中,旁边放着点心茶水,小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听到鱼非的话,翻着书卷的手停下,没有说话。
她不急,鱼非急的团团转,谁知道那个坏女人会怎么下手,日后得处处防着了。
“鱼非,”过了很久,她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你想出去吗?”
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自己,问完之后,又自己答了,“我想出去,不是以靖王侧妃的身份。”以一个自由之身。
鱼非落下眉眼,秋辞的心思,她何曾不知,只是,她和主子是万没有可能的。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雪,天又晴了,放晴的那天顾玲怡破天荒的出了趟门,去了冷氏的院子,冷氏见她来并未讶异,淡淡的瞧了眼。
就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差点激怒顾玲怡,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又生生忍了下去。
“鱼非,小厨房还炖着蛊汤,你去端来。”
候在一旁的鱼非不解的看着人,直到顾玲怡审视的目光朝她打量,她才点头退了出去。
退出去在门外停了好一会儿,秋辞为何要将她支走?
“我瞧着这几日姐姐也不出门走动,便自作主张自己过来,姐姐应当不会怪罪吧?”屋内响起轻轻柔柔的说话声,是顾玲怡,今日来还特地带上了自制的小点心。
冷氏放下书卷,面容清冷,眉眼甚是柔和,“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怎会怪罪。”
顾玲怡听了,眼神示意了身旁的丫鬟,那丫鬟拎着食盒上前打开,是桂花糕,“这是我家主子亲手做的,侧妃不嫌弃便尝一尝。”
说完,那丫鬟回头看了眼顾玲怡。
冷氏自然也看到了她们的动作,不疑有他的从盒中捻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放进嘴里,“这桂花糕不甜不腻正正好,真是难为你有心了。”
不多时,一块桂花糕入了腹。
顾玲怡坐着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半个时辰借口累了,起身离开。
等人离开后,鱼非掀开帘子进去,瞧见桌上摆着食盒,上前掏出银针测了测,银针没有发黑,无毒。
“鱼非,你想多了,就算再怎么胆大,她也不会当着面给我下毒。”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放心,顾玲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这次后,顾玲怡又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食盒前来。
傍晚,靖王带着孩子去了冷氏那儿,得知这几日顾玲怡反常的动作,眉宇微凝,“下次若不想见,寻个由头就是了。”
那个女人,他是因为顾言卿才带回府,目的不过是想看看顾言卿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人带回府后,顾言卿又没了动作,似乎只是为了将人送入他府中。
冷氏听闻他的话,心中咯噔一声,低头道了句是。
没过多久,冷氏感染风寒,开始咳了起来,本以为没多大的事儿,没想到过了许久都不见好,身体反而隐隐有衰败之像。
“秋辞,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总不见好呢?
靖王日日派大夫给她请脉,除了一句感染风寒引发的咳疾外,再无其他的病症,鱼非瞧着心中甚是着急。
“鱼非,”冷氏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毫无血色的唇扬起浅笑,“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后,你便回到主子身边吧。”
一滴两滴泪珠子不停的落在她手上,她连抬手给她拭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鱼非哭着摇头,忽然想到主子也会治病,忙不迭地起身,“秋辞,你放心,我让,让主子来救你,你一定不会死的。”说着跌跌撞撞的离开。
冷氏看着渐行渐远的人,泪湿鬓发。
自从她染了风寒,靖王就不来了,顾玲怡巴不得她早点去了,自然也不会来看她,终究这个世上,除了那个傻丫头再无一人关心过她。
若是就这么去了,也好。
来世,必定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再不叫自己的命握在别人手上。
鱼非一路赶去南宫府宅,上前瞧了两声门,却被南宫逸的侍卫拦在外面,她直接跪在冷风中,脸上的泪水被风刮着生疼生疼。
“主子,秋辞快不行了,我求求主子去看看吧!”
书房里,南宫逸得知外面的消息,坐着半晌不动,最后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再次睁眼,眸中一片清明,扭头吩咐。
府宅后门打开,鱼非抬头看去,来人不是主子,而是主子身边的侍从,他没出来就站在门内。
“主子吩咐,鱼非姑娘回去守在她身边吧,既是靖王府的人,就该去找靖王。”
那人说完,直接关上门,将鱼非最后一点希望关上。
主子怎能这么狠心!
屋内不时传来咳嗽声,刚踏进院子都能听到,靖王推开门进来朝内室走去,掀开帷幔看着床上的人,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果然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