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顾府,顾思茵和顾唯箬改成母姓,姓兰,参加科考自然也是用的兰姓。
兄弟三人科考相见,各自都不理会对方,顾悉复不屑与他们为伍,尤其是自离出府连姓都改了的顾唯箬,顾临愠则满不在乎,反正也没人指望他真能在科考中拔得头筹。
兰唯箬恨顾家不得,更不会主动攀谈。
春闱科考分三场,每场三日。
第二天,顾临愠便从考场滚了回去,他本就是打酱油的存在,考几场,取得几名,也没人在意,就连郑氏也不对他抱有希望,见他早早的回府,只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顾临愠吊儿郎当的作揖转身离开。
考场主考官为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第三场科考,已经有不少学子坚持不住,不少人晕倒在考场上。
这一场,顾悉复和兰唯箬恰好在同一场。
顾悉复抬眸看着右前方隔了三个位置的人,他才是唯一一个能肩负顾家的子嗣,既然已经被逐出顾府,那就别来跟他争!
他扭头看着不时来回走动的监考官,以及上首的户部尚书,紧了紧手中的绢帛。
刚露出一点点,一只手横在眼前直接将他手里的绢布拿出来。
“这是什么?”
监考官是户部侍郎方大人,一眼便看见他的动作,直接将他揪了出来。
顾悉复顿时慌了神,上首的户部尚书胡大人抬头瞧见这边动静,径直走了过来。
方源恭恭敬敬的将绢布递上前,“大人,下官在这位考生的袖子里发现了这个。”
胡靖将绢布拿过来看了两眼,瞧着眼前面色苍白,如临大敌的考生,走到桌前拿起他的考卷,看了眼姓名,顾姓,顾悉复。
“方大人,念他初犯,将他逐出考场,五年内不得再次参加科考。”
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听在顾悉复耳中如同炸开一般。
他连忙跪下,拽着胡靖的官服衣摆,“大人,求大人饶过小的这一次吧,这,这……”他慌不择路的抬头看到不远处认真答题的人,伸手指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的,是他!”
他指着兰唯箬,势要将罪名全推到他身上,不过一个庶子又怎么跑在他前头。
“你说他?”
顺着他手指的视线,胡靖走上前。
兰唯箬其实早已答完题,听到那边的动静,只装作不知,见他竟然将罪名引向自己身上,背对众人的脸上扬起笑意。
在胡靖走至跟前的时候,站起拱手俯身,“大人,学生已答完。”
会试时间过半,旁的先不说,他竟然答完了!
胡靖不太相信,低头看着桌上洋洋洒洒的两页纸,当真写的满满当当,他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接着看了几眼。
这人文采斐然,见解独到,倒是个好苗子。
他放下他的考卷,让他坐下,转身看着顾悉复,“这位考生夹带绢布,考场舞弊不说,事情败露竟然还陷害别人,看来本官方才对你的惩罚是轻了。”
“大,大人……”
“来人!将这位考生押往大理寺候审。”
方才他若老老实实的滚出考场,还能免了这牢狱之灾,如今居然还去陷害其他考生,其罪更重,想必日后,他连考场的门都摸不到了。
顾悉复尚未来得及喊叫求情,就被考场外的侍卫捂住嘴脱了下去。
离玥科考制度甚严,像他这样敢明目张胆的还真是头一个,也真是昏了头。
兰唯箬看着被拖走的人,嘴角浅浅上扬,想来顾家是彻底站不起了,顾二爷说到底也跟他们隔了一层,早些年前就处于单过的状态。
虞氏整日烧香拜佛,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顾悉复身上,如今是泡汤了。
不知那位最重门第的老夫人,听闻最疼爱自己的孙子落到这种下场会不会气的直接晕倒?
果然,听到顾悉复考场作弊,又陷害其他考生,老夫人当场晕了过去,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悉心培养的孩子,竟会做出这种事。
九日科考,最后一天,兰思茵早早的关了铺子,同母亲站在考场外接人,眼眸一瞥竟然看到了她昔日的丈夫常林晟。
常林晟也看到了她,朝她走来,像个货物似的上下扫了一眼,“听说你和兰姨娘被赶出去了?怎么样?现在的日子还好过吗?要是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考虑让你当个通房丫鬟,也比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强。”
他说了许多,等了很久,女人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这让他多少有些生气。
“顾思茵,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还像从前那样吼着,还当顾思茵是他常家人似的。
“这位公子,人家不想理你,就别往前凑了。”
身后传来一句温润的声音,回头一看像是个书生,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你是谁,敢来管小爷的事,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瞧他穿着朴素,只以为他是个进京赶考的寒门子弟,常林晟自然没再怕的。
男子身后的小厮听到他这无礼的话,刚想上前辩论,却被身前的男人拦住,“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公子当街拦路,未免讨嫌。”
男子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你!”
“这位公子说得对,常公子好像与我姐姐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刚出考场,兰唯箬便看见了母亲和姐姐,以及拦住他们的常林晟,这家伙是还没被他揍够是吗?
“常公子忘了以前的事儿了?”
自从离开顾府,顾唯箬锋芒毕露,眼底的侵略尽显,步步咄咄逼人,全然没有从前那默默无闻的庶子样。
常林晟看见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那次他打的有多狠,他可是一清二楚。
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他狠狠的剜了几人两眼,快速离开。
碍眼的东西没了,兰唯箬瞧着眼前眉眼温润的男子,上前俯身道谢,“在下兰唯箬,方才多谢公子。”
男子摆了摆手,侧身让一步,没受他的礼,“谢曜文,方才不过小事,兰公子不必挂怀。”
见他瞧了眼他身后的人,兰唯箬让开,介绍:“这位是家母,这位,是我姐姐兰思茵。”
谢曜文朝二人淡淡的点点头。
“公子也是考生?”
他倒是未在考场里见过这人,若是见了,必定过目不忘。
“我不是,我来接人。”
说着,一男子从考场内出来,看到人挥了挥手,跑着过来,一头的汗。